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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作者] 【碧魔录】(第二百零一章-二百零九章)【3.3万字大更】

本主题由 System 于 2024-11-20 05:00 解除限时高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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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魔录】(第二百零一章-二百零九章)【3.3万字大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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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STURMGEIST
2024年11月12日发表于第一会所
是否首发:是
字数:34609

PS:实在抱歉,因为11月初被一大堆生产数据搞得睡不着觉,而且前面都是以政治
斗争、战争为主的过渡章节,所以就放弃了本2号的更新计划,不得不拖延到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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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零一章:腥风血雨(二)

  蓝衣太监一把拉起王六福,作势要将他拖走,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他拼命抱
住李福顺的大腿。

  「李总管...祖宗!奴才交代...奴才交代...别让我去刑房!奴才确实收了两
位娘娘不少钱...可那些钱都是两位娘娘那边转交给御林军将军张德山,说是张将
军事情做得好,娘娘有赏赐!奴才偶尔也会收到两位娘娘的赏赐,再加上截留一
些给御林军的赏钱总共...总共二百...不,五百多两!另外还有御林军那边还能
多收好几千文的铜钱,奴才就和几个当班的当零花分了!好像是娘娘在御林军那
边放了个大肚子漂亮女人给他们肏,五文钱一次...那个大肚子女人自称好像叫什
么雨儿...御林军肏完之后就会洗干净送回去...」

  「哪来的窑姐?」

  蓝衣太监听得面面相觑,李福顺也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后宫妃子勾连御林军
将军,她们敢做什么李福顺可不敢想象!御林军是拱卫宫闱的唯一力量,串联御
林军,谋反、干政、结党营私...每一条都是死罪!宫里来来回回的东西、人员出
入都有御前司记录,瞒不过李福顺的眼睛!要想把女人送进来比登天还难,这样
的女人只能是宫内原有的,再加上她自称雨儿...

  「不对...这不对劲!」

  虽然现在还是大冷天,可一时间李福顺的心颤得厉害,浑身上下全是因为惊
惧而出的冷汗。怀孕、自称雨儿的只有一人符合,那就是龙灵妃韩烟雨!一般来
说没人敢胆大妄为到如此地步,要是韩烟雨故意被人送到御林军那边当公妓,御
前司却什么都不知道,这就是在打御前司和他李福顺的耳光!

  事到如今,只能派人去摸摸底!

  「给杂家派人去后宫!」

  李福顺开口道:「派你们信得过的!今儿个皇上可没有翻牌子,找个由头,
去后宫瞧瞧!看看龙灵妃、夕妃、琼妃是否都在自己的殿内!不管她们有没有在,
都回来向杂家禀报!」

  「是!」

  两名蓝衣太监扣头,迅速起身离去。

  「杂家再问你,除了张德山,夕妃和琼妃还有没有见过什么人?」

  「说!」

  王六福眼睛乱转,李福顺站起身走到王六福身后,围绕他走到后背,冷眼看
着跪在地上的他,声音突然拔高,震的王六福一个趔趄。

  「有...祖宗!前几天有人偷偷来见过夕妃和琼妃...而且还是个男人!但是
这个事情,奴才是听夕妃身边的侍女说起那人的样子,并没有亲眼见过!」

  李福顺闻言,心中一震:「什么男人?长什么样?」

  「侍女说那个人中等身材,挺年轻的,穿着便服,就是没看清脸!不过此人
来后宫是被一群黑衣人接来的,走也是黑衣人接走的,说是密调室在宫内办事,
不许她们出去乱说!而且她讲,那天她偷偷瞧了一眼那个人的背影,发现那人便
服下有一块带金穗子的雕龙玉佩!」

  「雕龙...玉佩!」

  这东西李福顺可熟悉得很,他曾经为梁世宗的玉佩换过新的金穗!这玉佩乃
是正面雕龙,背面刻有「候」字,又带了金丝的穗带。但这块玉佩一共只制作了
两块,一块在梁世宗手里,而另一块....

  「是太子!」

  李福顺眼中闪过一抹精光,若是这样,太子已经偷偷返回宣泰城!那些黑衣
人十有八九就是保护他的密调室密探,可见太子掌控密调室所言非虚!那夕妃和
琼妃勾连御林军就说得通了,若没有太子在她们身后支持,她们根本不敢这样做!
而且,一个更可怕的想法萦绕在李福顺的脑海,太子候纪能随意出入后宫,除了
密调室帮忙遮掩,恐怕夕妃琼妃早已与太子有染!

  「总管,有紧急事务禀报。」

  李福顺一抬头:「进来!」

  门「砰」的一声被推开,进来的蓝衣太监头发上还有水渍,显然很急,一进
御前司便跪倒在地。

  李福顺轻轻抬手:「何事?」

  「李总管,派往城西头那大湖的人马已经回返,湖里确实捞上了尸体,但不
是范府说的家奴!而是工部侍郎王敬直及其夫人、儿子、老母的尸体。据仵作初
步判断,这四个人至少已经死了三天!」

  李福顺面色瞬间凝重起来:「可确认身份无误?」

  「确凿无疑!」

  蓝衣太监点头道:「与尸体一起抛入湖中的的还有他们的随身物品,包括王
侍郎的随身私印。若是没这些东西,属下恐怕也不好判断!」

  李福顺沉默片刻,心中暗自思量,王敬直在朝中虽非清流一党,但其正直敢
言,曾多次触怒权贵,已经游离于官场边缘!如今惨遭毒手,再联想到范晋卿为
太子候纪的老师,与太子十分亲密,加上范府抛尸的举动,这想必就是在为太子
排除异己了!

  「另外,大人派往后宫查探的兄弟也传回了消息!夕妃、琼妃、龙灵妃三位
娘娘的寝宫空无一人,且被窝冰冷,要么三位娘娘已经离开,要么根本没有回宫!
奴才推测,这三位娘娘可能已经....」

  「已经怎样?」李福顺打断蓝衣太监的话,目光如刺,直视其双眼。

  「已经....失踪了!」

  「没那么简单!她们跑不了的,肯定还在皇城里!要杂家看,没内库养着,
她们跑出去哪还有光鲜的日子可过!」

  候纪!

  所有的一切,都指向了太子。

  恐怕他在前线就已经动了窜位的心思!控制密调室,借着密调室的遮掩悄悄
回宣泰城,伙同太傅范晋卿杀了工部尚书全家抛尸,排除异己,手段毒辣!又跑
到后宫里染指妃子,进而通过后宫的手段串联御林军!现在呢,人全都消失不见!

  一条条线索串联起来,许多事已经不言而喻。

  「此事非同小可,杂家须立即面见皇上,将所有情况如实禀报!」

  李福顺眯上眼,接着猛的睁大:「不行...御林军已经不可靠,密调室也不能
听信!只能相信我们自己!让御前司所有空闲之人全都动起来,与杂家即刻进宫,
保护皇上!」

  「总管,这厮怎么办?」

  王六福听突然说到了自己,心中一团乱麻,自己是一狠心进宫当的太监,这
一次被炮制了,恐怕也得不到好,怕是要发配去更脏更累的地方了!

  就在他胡思乱想之时,一只大手突然扼住了他的喉咙,力气之大竟将他举离
了地面!

  「饶...饶...」

  他想求饶,可扼住他喉咙的蓝衣太监手劲奇大,让他连声音也发不出,双脚
在空中乱踢乱蹬,脸色发青,眼珠暴凸。但这样连挣扎都是徒劳,不多时,已经
没气的王六福就像死鱼一样被丢在地上,而旁边的蓝衣太监掏出一个麻袋,熟练
地将他套了进去。

  没人会记得一个小太监的死。

           ***  ***  ***

  同一时间,宣泰城外。

  天空黑峻,月光稀疏之下,大批士兵从树林中钻出,列队。数万人的关家军
在关合的率领下,如一条沉睡的黑龙被唤醒,向着宣泰城的城门进发。他们身着
黑色战甲,手持锋利长枪,枪尖在稀疏的月光下闪烁着点点寒芒,气势汹汹。

  此时的宣泰城城墙上火把通明,守城的梁军士兵们神情严肃,目光警惕地扫
视着城外的动静。他们早已习惯了夜晚的巡逻,但当关家军的身影逐渐清晰,守
城士兵们立刻警觉起来,他们迅速聚拢在一起,严阵以待。

  「他奶奶的,怎么回事?」

  睡眼惺忪的梁军军官披上甲,嘴里问候着某人的祖宗十八代。

  「城外突然有大批士兵接近,不知道是哪部分的!城头上的拿不定主意,只
能将您给叫醒了!」

  「大批军队?」

  军官的睡意瞬间全消,城门已经落锁,为何现在出现大批不明的士兵来?又
有什么屁事?他可还记得几天前一群密调室的密探骑着马就直接闯过来,幸好自
己开了门,不然脑袋怎么掉的都不知道!这次,别又来几个神经病,他可招架不
住!

  「城门已经落锁了!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城墙之上,军官大声喝道,他的声音在夜空中回荡,显得格外响亮。

  关合骑着一匹高大的黑马,位于整个关家军的最前方。他身着黑盔甲,再加
上月光稀疏,纵使用火把照都看不清他的面容。只见他抬头望向城墙,高声回应:
「瞎了你的狗眼!本将军奉皇上之命,前来移防宣泰城,以加强城防,确保皇城
稳固!」

  「移防?」

  宣泰城因为是国都的关系,移防没有其他军镇那么频繁,往次都只有一两千
人,军官看看那黑甲将军身后密密麻麻的士兵足有上万人。这阵仗怎么看都有些
不对劲,眉头紧锁的他深知移防之事非同小可,必须谨慎对待。于是他继续问道:
「移防需查验御批手令!敢问将军可有御批手令?」

  「有!」

  关合微微一笑,掏出一张纸来,将那张手令高高举起:「此乃皇上御批手令,
你可验看?」

  但是今日月光太暗,那军官就算是火把照的也看不清,便道:「将军且慢,
御赐手令事关重大,需属下下城验看!」

  「悉听尊便!」

  只听一阵「轰隆」巨响,宣泰城的大门慢慢开启一条缝隙,那梁军军官却是
已经走下城头跑到关合面前:「这位将军,事关重大,还请将军将手令予属下仔
细验看....」

  那军官看到关合的脸,总觉得自己在哪里见过这个将军,可下一刻耳边尖利
的破空声传来,一支冷箭从关合背后射出,穿过干冷的空气,正中那军官的心口!
虽然那军官披了甲,可如此近的距离,盔甲对于这样的利箭根本无用!

  「你....」

  那军官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的看着深深插入胸口的箭矢,直挺挺的倒了下
来,死不瞑目。这会儿他的士兵才发出一阵混乱的惊呼!而仅仅愣神的一会儿,
关合大手一挥,后方的关将军士兵如潮水般涌了过去!

  「关城门!快关城门!」

  和那军官一起下城门的士兵一看军官中箭,几声大呼之后便被关家军的士兵
下了兵器,而诺大的城门哪有那么快才能关闭?关家军从那来不及关闭的缝隙中
涌入城门,他们手持刀枪,一拥而上,迅速控制了城门各处制高点,将守城的士
兵们缴械。宣泰城太平和乐,很久没遭到这样的攻击,守军更是懈怠,哪见过这
种阵仗?城头的梁军士兵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惊慌失措,要么认命般的缴
械,要么纷纷丢弃兵器,四散奔逃。

  「哼,什么手令?要是你放本将军进去也就算了,本将军还能饶了你!没想
到是个二愣子,还要亲自检查,活该你死!」

  关合将「手令」轻飘飘的丢在那死不瞑目的军官身上,可这哪是什么手令,
分明是一张无字白纸!

  「传本将军命令,首先控制宣泰城城墙和其他三个城门,再控制城内各个要
害机关,兵部和军械库本将军会亲自前去!夺取这些地方之后,给本将军把皇城
围了,一只苍蝇都不准放出去!」

  「是!」

           第二百零二章:腥风血雨(三)

  一匹快马如离弦之箭穿过夜色中的街道,扬起一阵阵尘土,直奔太子候纪所
在的大院。马背上的身着关家军甲胄信使紧紧抱着一封加急信件,随着他下马的
动作,门口处值守的黑衣人迅速为他打开了大门。

  太子候纪正坐在灯火通明的书房中,眉头紧锁,地上铺开的宣泰城城防图上
布满了标记,每一处都代表着他精心布下的棋子。突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
步声,紧接着一名信使匆匆而入,手中高举着一封信件,声音中难掩激动之意:
「见过太子殿下!」

  「说!」

  「太子殿下,关合将军已攻占宣泰城城门,现在关家军各部正在占据城中各
个要害位置!」

  候纪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他一把夺过信件迅速浏览起来。随着
阅读深入,他的嘴角渐渐上扬,最终化为一抹得意的笑容。他站起身来,在房间
内来回踱步,丝毫没注意到自己踩在刚刚还在圈圈画画的地图上。

  「好!好!关将军没有让朕失望!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候纪喃喃自语,随即转身对身边的黑衣人道:「给朕通知主事人,立即让密
调室出人召集所有大臣,进永安殿,逼宫!告诉他们别怕,关家军已经为我们打
开了宣泰城的大门,御林军会为他们打开通路,是时候给侯景致命一击了!」

  黑衣人一点头,领命而去。不一会儿,整个大院便开始忙碌起来。候纪换上
了一袭华丽的团龙锦袍,腰间佩带着锋利的宝剑,整个人倒是显得有些英气逼人。
他快步地走向外面已经准备好的马车,大批的黑衣人陪同候纪的马车而去,方向
正是朝着皇城!

  与此同时,那些被候纪威逼利诱来的大臣们早已聚集在一起,关将军一得手,
这些人就被发动起来,各自带着武装家奴,趁着夜色向皇宫进发。他们心中虽有
不甘,但在候纪的强势压迫下只能选择服从。虽然皇城早已落锁,可是御林军早
已被候纪捏在手中,这些大臣们却恍若无人之境,进入宫门,直接闯进了永安殿。

  永安殿内,梁世宗正端坐在龙椅上,认真地批阅着奏折。当众多大臣与不认
识的人突然闯入时,梁世宗的脸色瞬间阴沉如水。他猛地抬起头,怒视着这些闯
入者:「大胆!何人胆敢擅闯皇宫?御林军都死光了么?」

  「皇上,您在位多年,勤勉治国,百姓安居乐业!但岁月不饶人,或许是时
候考虑让贤了!」为首的太傅范晋卿言辞虽委婉,但话锋一转却透出逼宫的意味。

  梁世宗盖上奏折:「让贤?那依范太傅之见,何人能接此大任?」

  「太子殿下英明神武,且有赫赫战功,深得民心,自是最合适的人选。」范
晋卿道。

  「太子殿下德才兼备,早已是民心所向。我等今日之举,实为顺应天命,还
望陛下三思。」户部侍郎赵元德也应声附和道。

  「天命?天命就是候纪让你们这些乱臣贼子来逼朕!」

  梁世宗怒极,一挥手将案几上的东西全部扫落在地:「外面那些御林军恐怕
早就是他候纪的人?朕本来还不想把事情做绝!可没料到率先向朕下手的却是那
么这些忠正之臣!哼,没有奸臣,只有忠臣!忠的却不是朕,而是朕那好大儿!」

  「朕还没死呢!何来天命之说?朕一生励精图治,从未想过要让位于人!尔
等若再执迷不悟,休怪朕不客气!」

  这逼宫之势,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以至于首辅大臣黄裴之听到消息,匆匆赶
来,也被永安殿中的景象吃了一惊。只见众位大臣已经全数集中在殿内,他们神
情各异,但无一例外地都将目光投向了龙椅上的梁世宗。而黄裴之则直接护在了
皇帝身前:「荒谬!太子虽有其能,但尚未经治国考验,贸然登基,恐难以服众!
尔等宵小之辈,竟敢在朝堂之上大放厥词,逼宫犯上,真是大逆不道!身为朝臣,
谁给你们的胆子!岂可如此妄为?」

  礼部侍郎李沐风拱手道:「黄阁老此言差矣!我等并非要背叛朝廷,只是希
望陛下能顺应天命,主动禅让,以保我大梁社稷安定。」

  黄裴之怒目圆睁,声音更加严厉:「李大人!陛下在位多年,勤政爱民,功
绩卓著,何曾有过失德之处?你们所谓的天命,不过是你们心中那不可告人的私
欲罢了!要不你们这些乱臣贼子自己讲,太子给了你们多少好处!」

  清流派的大臣已经全数赶来,站在梁世宗身前,黄裴之更在众臣面前火力全
开,而梁世宗又坐回到龙椅上,冷眼看着下面臣子的样子。像黄裴之这样刚正不
阿之人已经开始破口大骂,其中范晋卿等人顿时低下了头,不敢直视;从龙派的
领袖丞相窦康并没有过来,不知道是没收到消息,还是打着左右逢源的念头;至
于一些墙头草,已经开始察言观色,茫然四顾,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梁世宗已经大概明白了候纪的想法,知道他肯定会有不寻常的动作,可没想
到李福顺还没完全查清楚,这些人就蹬鼻子上脸,闯进永安殿逼宫来了!

  但很快,御林军将军张德山领头拨开这些大臣,数十名御林军士兵众星捧月
一般簇拥着一个人走了过来,那人正是太子候纪。梁世宗看到候纪的那一刻,眼
中的怒火瞬间燃烧起来。他猛地一拍龙椅的扶手,怒斥道:「候纪!你大胆!」

  「父皇,您年纪大了,该是时候退位让贤了!这大梁的天下,应当由更有能
力的人来掌握!」候纪毫不畏惧,缓缓走到大殿中央,目光直视着龙椅前的梁世
宗。

  「逆子!没想到朕百般宠爱,竟然养出个白眼狼来!」

  梁世宗气得浑身发抖,他指着候纪,声音颤抖:「朕从未想过要废黜你,你
为何要如此心急?你要知道只有朕给你,你才能拿!」

  候纪哼了一声:「父皇,您以为您的宠爱就能让我满足吗?我要的是整个天
下!只有坐在那个位置上,我才能真正感受到这等美妙滋味!」

  黄裴之闻言更是怒不可遏。他大步上前,指着候纪的鼻子骂道:「候纪!你
枉为太子!你可知你这样做,会陷整个大梁国于万劫不复之地!」

  「黄阁老,您何必如此激动?」候纪毫不在意黄裴之的指责,只是淡淡地说
道:「只要您愿意站在我这边,等朕登基之后,您依然是权倾朝野的首辅大臣!」

  「休想!我黄裴之一辈子忠于大梁,忠于皇上!绝不会与你这种乱臣贼子同
流合污!」

  「哦?黄阁老骨头很硬啊!」

  候纪他冷笑道:「既然黄阁老如此不识时务,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全都给
朕拖出去,关起来!」

  「你敢!...你这个乱臣贼子!...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东西!...放开老夫!
....」

  说完,他一挥手,身后的御林军立即上前,将黄裴之等清流一派的大臣全都
架了出去。刀兵之下,就算是三朝元老,贵为首辅大臣也无能为力。刀永远比嘴
硬,黄裴之等人被御林军架着,除了喝骂以外又能做什么呢?

  永安殿终于安静了下来,没了破口大骂的黄裴之等人,又有太子当堂撑腰,
被聚集起来的大臣气势更甚。

  范晋卿立刻道:「皇上,您也看到了!除了一小撮顽固的老臣,如今朝野上
下皆希望太子殿下能够即位。您何不顺应天命,主动禅让,也好让天下百姓安心?」

  梁世宗沉默不语,目光中难掩蔑视之意。

  「太子殿下德才兼备,早已是民心所向。」

  「您若坚持不让,只怕会激起民变!到那时,国家动荡,百姓遭殃,责任又
在谁身上呢?」

  候纪已然一副胜利者姿态:「父皇,您也看到了,如今局势已明!您若主动
禅让,儿臣定当以孝治国,不负您所托!御林军、朝中重臣,都是我的人!更别
说这宣泰城内还有终于儿臣的几万大军!您也一大把年纪了,何必再为这江山社
稷操劳?儿臣已经为您准备好了养老的宫殿,您只需当太上皇安心享福便是!可
若您执意不肯,那也别怪儿臣不体面了!」

  「行此忤逆之事,还想让朕体面!」

  「哗啦」一声,梁世宗面前的黄花梨几案被掀翻到台阶下:「好!好得很呢!
什么都算计好了!」

  他气得手脚冰冷,脸色由白转青,下面群臣黑压压挤作一片,每个人嘴里都
念叨着「禅让」,而众星捧月之下的候纪,却让他「体面」!

  太子见状,眼中闪过狠厉之色,自己的父皇根本不打算退让!此刻若不采取
行动,只怕会错失良机!于是,他大手一挥道:「张将军,御林军何在?给朕将
父皇请下龙椅!」

  随着太子一声令下,张德山拔出腰间长刀,而早已在殿外等候多时的大批御
林军如潮水般涌入殿内。他们手持长枪,气势汹汹,仿佛要将这永安殿夷为平地。

  「慢着!」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砰」地一声,永安殿的侧门的门闩爆裂。只
见侧门打开,红衣太监李福顺率领着几十名蓝衣太监,齐刷刷地走了进来。虽说
只是一群太监,但是他们神情肃穆,仿佛是天降神兵。

  「皇上,恕奴才救驾来迟!」

  李福顺跪在梁世宗面前,竟丝毫没将候纪放在眼里。候纪怒不可遏,他从未
见过如此嚣张的太监,竟敢公然跑到这里来和自己对着干:「你们这些没卵子的
东西!竟敢来挡本太子的路!滚开!」

  「太子殿下,看来您还没明白!」

  李福顺抬起头来:「您或许忘了,杂家在这皇城里头虽然身份卑微,但心中
却有一杆秤,衡量着忠与奸,正与邪!您若想动皇上,还请太子殿下从奴才的尸
体上踏过去!」

  「贱奴!要是自己找死,就别怪朕不客气!」

  「殿下,这您可就错了!」

  李福顺轻笑一声:「杂家只知道,现在在杂家背后的,才是这天下真正的主
人!而不是你这个跳-梁-小-丑-!」

  「你他妈才是小丑!李福顺,朕看你是活腻了!」

  太子被李福顺的话气得脸色铁青:「给朕将这些叛逆全部拿下!」

  可李福顺视太子与冲上来御林军为无物,反而背着他们向梁世宗谢罪!

  「还请皇上恕杂家欺君之罪!杂家这五十号人,都是御前司的练家子...可是
瞒着皇上悄悄练的,等的就是这个时候!给杂家...动手!」

  「这...」

  梁世宗还为李福顺这番话弄莫名其妙,下一刻却瞪大了眼睛,只见李福顺红
色身形一闪,已如鬼魅般冲向御林军。他手中的两柄飞刀闪烁着寒光,双手一挥
便掷出飞刀,招式凌厉且迅猛,仿佛要将空气都撕裂开来!下一刻冲在前面的张
德山心口一刀喉咙一刀,两处喷着血,软软的倒在地上!

  没料到平日里弱不禁风的红衣大太监,竟是个绝顶高手!

           第二百零三章:腥风血雨(四)

  李福顺的突然发难让候纪猝不及防,那些大臣可没几个见过血和死人的,见
到张德山殒命,有人当场晕了过去,还有人则吓得尿了一裤裆,丑态百出。

  「快跑啊!快跑啊!」

  永安殿内霎时一片混乱。那些曾经趾高气扬的大臣们此刻面无人色,如同丧
家之犬,只顾着在家奴的掩护下逃命。候纪更是吓得第一时间躲在御林军身后,
妄想着几百御林军能够将这些太监全都干掉。但那些御林军虽然人数众多,面对
李福顺等一群身怀绝技的太监竟显得力不从心!

  「寒芒一闪破云霄,生死瞬间意已决!杂家已经很久没亲自动手杀人了,今
日就拿你们来练练刀法!给杂家死!」

  李福顺眼睛一瞪,与身后的蓝衣太监一起冲入御林军阵中。御林军的长枪虽
然长,但在李福顺的飞刀面前却显得笨拙无力。他们想用长枪的优势来压制面前
的红衣太监,可他身形及其灵活,两把飞刀更是奇准无比,随手掷出便有两个御
林军捂着脖子倒下。红色的鬼影矮着身形穿梭于枪阵中,从尸体上拔下沾血的飞
刀,下一刻掷出便又有两人看着自己心口露出的刀柄,难以置信的倒在了地上!

  「造反,当诛!」

  红色的鬼影总能巧妙地避开长枪的攻击,同时反手握着飞刀,切开他们的喉
咙和脚腕!仅仅靠着出神入化的飞刀绝技,李福顺竟硬生生从御林军的枪阵中杀
出一条血路来!

  「江湖风雨任飘摇,刀光如电写英豪!....哈哈哈!又死了!一帮废物!就
这弱不禁风的样子,还敢造皇上的反!」

  除却李福顺,其他蓝衣太监们也纷纷加入战斗。他们手中或是持短刃或是,
持暗器,御林军就像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壁笼,让自己完全罩在一片死亡阴影之
中。他们哪能知道,平日里这些让人看不起的太监竟然也那么能打!

  「啊!」

  一声惨叫响起,一名御林军被李福顺的飞刀刺穿了胸膛,鲜血喷射而出。紧
接着又是一声惨叫,另一名御林军被蓝衣太监的掷出的铜球正中脑门,翻着白眼
倒地身亡。随着进入永安殿的御林军越来越少,他们终于发现自己已经大难临头,
好不容易排好的枪阵在李福顺和蓝衣太监们的猛攻之下迅速瓦解。

  「顶住!给朕顶住!」

  太子候纪大声呼喊着,试图稳住御林军的阵脚。然而,他的呼喊声再大,却
被永安殿中呻吟和惨叫给盖过了,御林军还是不由自主的往后退却。蓝衣太监们
个个勇冠三军,而其中最强的李福顺更是如红色的凶兽一般横冲直撞,在御林军
阵中杀进杀出。

  「李公公!我们降了!我们降了!」

  不足一刻钟时间,在太监们的猛攻之下,御林军的枪阵彻底崩溃。一片金铁
落地之声后,他们纷纷扔下武器,跪地求饶亦或者四散逃命。这些太监如此之强,
竟打崩了御林军最后一丝奋战的气力!

  「降了?谋逆,就该死!把这些贱人全都杀了!一个不留!」

  哪怕放下了武器,便有一个健壮的蓝衣太监走过去,如提着公鸡一般抓着他
们头发,接着给他们喉咙来上一刀!就像杀鸡一般,让他们捂着自己冒着血泡的
脖子瘫倒在地。这样的人留着也是祸害,不如杀了一了百了!飞溅的鲜血和尸体
开始不断落在候纪身前,让他的面容连连变色。他见过血,比那些只会之乎者也
的酸儒大臣要强得多,可他也从未见过如此惨烈的战斗,也从未想过自己精心策
划的逼宫行动会败得如此凄惨。他瞪大眼睛,看着那些倒在血泊中的御林军,心
已经落到谷底!

  「不!不!这不可能!」

  大起大落之下,自己的人死的死,逃的逃,愿意抵抗的御林军士兵越来越少,
看着面前越来越近的李福顺,再看龙椅前用冷眼一刻不停盯着自己的梁世宗,他
怎么能不知道自己的下场!

  「不该这样的!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有魔国高人帮助,有朝中太傅布局,现在眼看就要成功了,刚点起来的火却
被半路杀出来的李福顺给生生踩灭!在起事前,从龙之功到底有巨大的诱惑,让
这些朝中重臣,御林军全都变成亡命之徒,让他们有胆子闯进永安殿!可现在却
失灵了!

  候纪倒是想有什么魔国高手或者忠正之士来帮他挡李福顺的刀子,可环顾四
周,包括范晋卿在内,那些被他威逼利诱的大臣早已跑的一干二净,永安殿中的
御林军也已经躺倒了一大片。殿内的雕龙大柱上更是鲜血喷溅,整个永安殿就如
血肉磨坊,到处都是尸体和血迹。而蓝衣太监也折损了一半,人人带伤。李福顺
虽然浑身是血,披头散发,但是气势不减。

  「皇上,叛贼已除!」

  李福顺跪在梁世宗面前,后者看着眼前的满是是尸骸和血迹的永安殿,心中
感慨,若不是李福顺在关键时刻出手,自己孤家寡人恐怕真的要被候纪带着一班
文武大臣给「禅让」了!

  「杀得好!杀得好!这些该死的东西!出了朕的一口恶气!等此事了了,朕,
封加封你为勇武太监!」

  梁世宗大声说道,他转头看向太子,眼中满是失望:「李福顺!现在,给朕
将这个逆子拿下!」

           ***  ***  ***

  等到密调室主事人入皇城的时候,太子逼宫的各种谣言消息就已经传开了。
入城的关家军驻扎了不少兵马在皇城外围,城内依稀还可以见到几处火光。

  此时已经是深夜,主事人难得没穿那黑袍,而是换了一袭低调却质感上乘的
玄衣,带着三十多名密调室的忠心手下踏上了通往皇城的路。他从未进过皇城,
这是自己首次踏入这座掌握着最高权力的禁地。目光所及之处,周围建筑无不彰
显着皇城的雄伟庄严。高耸的城墙如巨龙蜿蜒,城墙之上,「梁」字旌旗在寒风
中猎猎作响。主事人不禁驻足,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感慨。

  「这便是天下之心,权力之巅!难怪无数人为之痴狂。」

  皇城城防已经被太子暗中打点,御林军从上到下无一不被太子人脉所渗透,
现在皇城四门外紧内松,如若无人之境。为了制造混乱,主事人精心布局,乘着
关家军入城的混乱,命人在宣泰城中四处散布谣言。从皇室秘辛到官员贪腐,再
到征西战事不利乃至大败,每一条都足以触动民心,引发恐慌与不满。这种消息
传出去当然是想要搅乱宣泰城的形势,方便太子等人乱中取胜。

  谣言如同野火燎原迅速在皇城内外蔓延开来,虽是半夜时分,但城中人心惶
惶,局势愈发微妙。

  「只有如此,才能让太子在混乱中脱颖而出,顺利登基!这便是计划中的一
环,现在,就看这大梁太子的表现了,希望别太脓包!」

  正当主事人沉浸在自己的计划中时,一阵急促且混乱的喊杀声突然打破了宁
静。紧接着,目之可及处升起大火,烈焰熊熊直冲云霄,映红了半边天空,在黑
夜中显得格外刺眼。

  「那边发生了什么?」

  主事人眉头紧锁,迅速转身对身旁一名黑衣人吩咐道,「去查明情况,速报
于本座!」

  「是,大人!」

  黑衣人领命而去,身形迅速消失。主事人则站在原地,目光深邃的顶着大火
的位置,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不多时,黑衣人匆匆返回,神色凝重:「大人,是
宣泰城中兵部位置。兵部中人似乎拒绝投降,他们联合军械库守卫,正在与关合
所率领的关家军主力交战,两边打得非常激烈!」

  「哦?都大势已去了,还有梁世宗的忠臣?」

  主事人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兵部那些老顽固,还真以为
自己能翻起什么浪花来?要本座看,有几万人的兵,这样还拿不下兵部和军械库,
那关合还不如回家种田去!」

  话音未落,又是一阵更为激烈的喊杀声与金铁交击声传来,这一次,声音竟
是从皇城内部永安殿的方向传来。主事人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眉头紧锁成川字。

  「御林军不是早已被太子暗中掌控?只需太子前往逼宫,理应一切顺利,为
何会在永安殿交战?」

  主事人心中暗自惊疑,一股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身旁的黑衣人见状道:「大人,那是永安殿方向,需不需要属下先行前往查
探?」

  「不!」

  虽然非主殿之一,但永安殿也是皇城内也是较为重要的殿阁,主要用于文武
官员面见皇帝并议事所用。太子的人这会儿怎么也得到了永安殿,在哪里他大概
率已经见到了梁世宗。但如果梁世宗那边一旦发生变故,事态的发展恐怕会朝向
不可预制的方向!现在事情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想,必须亲自前去探查,方能掌握
局势!

  「这件事,本座要亲自前去!所有密调室密探听本座令:围住永安殿,不得
给本座放跑任何一个人!」

  「是!」

  主事人一声令下,黑衣人自觉分成数个五人小队,从不同的方向向永安殿的
位置围拢过去。至于主事人自己,他借着轻功一跃而起,跳到宫殿顶部以最快的
速度直奔永安殿而去。沿途所见,皆是慌乱逃窜的宫人,以及偶尔传来的兵器碰
撞声。

  「也不知道是梁世宗留了后手,还是第三股势力插足!本座倒要看看是谁在
从中作梗!」

  一路疾驰,主事人心中思绪万千。他一边在屋顶上跳跃,一边回想起自己精
心布局的每一步,从散布谣言到暗中操控,每一个环节都环环相扣,理应天衣无
缝。然而,现实却似乎总爱与人开玩笑,总在最关键的时刻,出现意料之外的变
数。心中暗自揣测的主事人,眼神愈发冷冽。

  贪婪,让某些人铤而走险,企图在这场混乱中分得一杯羹。

  前方永安殿的轮廓已渐渐清晰。只见前方各种人的呻吟惨叫混杂成一片,原
来震耳欲聋的喊杀声越来越小。他索性纵身一跃,跳至永安殿的屋顶位置,撬开
瓦片,仔细观察着永安殿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见御林军与一群武者激战正
酣,双方你来我往,刀光剑影,血肉横飞。再一看,这哪是什么武者,分明是一
群太监!而那些太监虽人数不多,却个个身手不凡,显然并非寻常的太监。再看
下方身手最好的那位红衣太监,赫然是梁世宗身边的大红人,红衣大太监李福顺!
而那些太子所掌握的御林军被打的一败涂地,太子候纪则躲在御林军身后瑟瑟发
抖!

  「哼,李公公!没想到您老也是个深藏不露的货色!这场游戏,比本座想象
中还要复杂得多。不过...」

  主事人往正下方看去,自己竟正好在梁世宗的头顶位置!

  「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这游戏,没想到还得本座来结束它!」

           第二百零四章:腥风血雨(五)

  「李福顺!现在,给朕将这个逆子拿下!」

  随着梁世宗的命令,李福顺甩了甩脑后披散的头发,站在瑟瑟发抖的太子面
前:「太子殿下,是您自己束手就擒呢,还是杂家将你给拿了?要知道在皇上这
里,可就由不得你了!」

  然而,就在太子候纪感到四面楚歌、走投无路之际,永安殿的屋顶毫无征兆
的爆裂开来,在李福顺和梁世宗反应过来以前,那个身着玄色袍子的神秘人就随
着破碎的瓦片一同落在了梁世宗身后。他的速度之快让李福顺始料未及,神秘人
人仿佛自幽冥中踱步而出。手中闪烁着寒光的匕首,在梁世宗未曾察觉的瞬间狠
狠刺入其后心!

  「皇上!」

  始料未及刺杀让李福顺脸色巨变,在他出手之前,那个神秘人就连刺梁世宗
的后心数次,刚刚眼看李福顺将叛军杀绝的喜悦还未过去,自己便被背刺数刀,
僵硬的笑容永远留在梁世宗脸上。伴着心中不解,梁世宗后背的血迹逐渐放大,
肥胖的身体颓然倒下。

  「九五之尊,也只有两个肩膀扛一个脑袋!」

  在确认梁世宗已无任何生机后,神秘人脚下一蹬,轻巧地踢开了那具肥胖的
躯体,仿佛是清理路上的一块绊脚石。

  「杀了他!」

  包括李福顺在内的太监怒极,纷纷冲上前去,想要将这个神秘人诛杀!

  神秘人手中的匕首又快又利,身形暴起,如同鬼魅一般穿梭于太监之间,仅
仅几下功夫,便有数名蓝衣太监倒在血泊中。李福顺目眦欲裂,两把飞刀大力甩
出,皆被什么人手中的匕首划成两段,而后反手将断裂的飞刀送还给他面前的两
名蓝衣太监胸口!

  「就这点本事!本座还当是什么厉害货色!」

  「贱人!」

  这个神秘人的速度比李福顺还要快上不少,甚至他不打算和李福顺本人交手,
而是凭着诡异的身形解决掉周围的蓝衣太监们!御前司的蓝衣太监们虽然训练有
素,且在人数上占据优势,但在这神秘人的武艺面前却显得如此脆弱。他们的兵
器要么断裂,要么纷纷脱手。不足几息的时间数十人的手筋脚筋都被神秘人挑断,
紧接着脖子上出现细细的血痕,最后一个个无力地倒下,鲜血更是喷涌而出。

  「惊鸿刺!」

  李福顺身上又多了几处伤口,而他带出来的蓝衣太监无一幸免,全都倒在了
地上。他愤怒的盯着面前的神秘人:「密调室的主事人,倒成了太子的一条狗,
真是让杂家大开眼界!」

  「本座本来就不是梁世宗的人,也就是你还忠心护主了!可现在主子都没了,
牌桌上的筹码你还有几个?现在你李福顺,不也是丧家野犬!而且,李福顺,本
座猜你的飞刀也就四把了,看看你那副惨样,确定要和本座接着斗?」

  永安殿的血腥气为此更加浓重,虽然李福顺已经是强弩之末,可是他依旧抽
出自己仅剩的飞刀来!

  「杂家蒙受圣恩,就是死,也要拉你垫背!给杂家死!」

  战斗一触即发,红影和黑影在血腥的殿中对攻,兵器碰撞发出清脆而短促的
金属交鸣声,每一次交锋都是火花四溅。李福顺虽然拼尽全力,但密调室主事手
中乃是神兵,竟一直被压着打,而且对方往往能在关键时刻找到破绽,一击即中!
几个回合下来,李福顺的身上又添数道伤口,鲜血已经将他的红衣染成深棕色,
血点子滴落在地板上,与周围的血迹融为一体。

  「逆贼....死!」

  两把崩了口子的飞刀被李福顺一前一后掷出,主事人随手一档,飞刀便断成
两截狠狠地扎在地上,打出一长溜火星来。李福顺抽出最后两把飞刀反手握住,
直冲上去,这种搏命的打法让主事人眉头紧锁,为了防止阴沟翻船,主事人瞅准
时机,一记直取李福顺心脉。情急之下,李福顺的身形竟诡异的往左猛移,险之
又险地避开了致命一击,代价则是胸口长长的一道血口子!

  「倒有两下子!」

  主事人感叹之际,李福顺竟将自己最后的两把飞刀一前一后掷出,可等到主
事人下意识将它们挡开后,却见李福顺拼尽全力一跃而起,整个人直接穿透了屋
顶,给永安殿开了第二个天窗。

  「呵,还以为他李福顺要给梁世宗殉葬,没想到自己跑了!」

  从那个破洞看去,甚至可以看到兵部方向大火映红的夜空,收起视线,主事
人那令人胆寒的冷笑声,如同寒风穿堂而过。

  「李福顺逃走了?」

  太子候纪的声音中带着颤抖,他刚从死亡的恐惧中回过神来,望着主事人的
眼神有了征询的意味。

  「他逃走了又能如何?」主事人轻蔑一笑:「刚才此人已经被本座重伤,血
流不止!就算他能跳出皇城,也不过是苟延残喘,活不了多久了!现在最重要的,
还是请太子殿下登基,不是么?」

  候纪闻言,心中稍安,但眼中的惊恐仍未完全散去。他环顾四周,永安殿内
一片狼藉,御林军和蓝衣太监的尸体横七竖八,陈设翻倒破碎,地面与墙面血迹
斑斑。这会儿空气中弥漫的浓重血腥味才吸入他的鼻腔,让他不禁一阵作呕。

  「来人!」

  一群黑衣人如鬼魅般从暗处涌出,他们身着密调室标志性的黑衣,脸上蒙面,
只露出冰冷的双眼,整齐划一地列队站在主事人面前。

  「大人有何吩咐?」黑衣人领头之人沉声问道。

  「叫宫人过来,将这里打扫干净。」

  主事人淡淡地说道,仿佛刚刚的血腥杀戮与他毫不相干。

  「是!」

  黑衣人领命而去,不多时,一群宫人被驱赶至此。他们刚刚目击了宫中各种
各样的杀戮,看到永安殿中的修罗场更是面露惊恐,手足无措。但在黑衣人的监
视下,不得不强打起精神,开始洒扫血迹,搬运尸体。

  与此同时,以太傅范晋卿为首的逃散大臣们也被重新聚集了起来。他们衣衫
不整,神色慌张,有的甚至还带着伤。在黑衣人的押送下,他们踉踉跄跄地走进
永安殿,看到眼前尚未完全清扫干净的血腥景象,更是吓得面如土色。

  「这...这是...」范晋卿声音颤抖地问道。

  主事人并未理会他,只是冷冷地扫视了一圈众人,然后说道:「诸位大人,
现在局势已定,太子殿下即将登基为帝。尔等身为朝廷重臣,当全力辅佐新君!」

  说完,不等大臣们表态,候纪双腿还有些发软的候纪便被主事人扶了起来,
慢慢向台阶上走去,最后缓缓的坐在了自己日思夜想的龙椅之上!这时候也不用
喊打喊杀,也不用讲究什么礼法,候纪这登基算是相当轻慢了。看着再不发一言
的主事人,还有下面一片寂静的大臣,候纪从未想过,自己竟然会以这样的方式
登基为帝。

  永安殿中的血腥味仍然刺鼻,仪仗不齐,礼制也马马虎虎,但他知道,至少
从现在开始,他就是皇帝了!一想到这个,刚才的恐惧一下子消失的干干净净,
候纪的心情更是激动起来:「今日之事后,朕登临大宝,各位爱卿可有异议?」

  范晋卿见状,心中暗自松了口气。他带头喊道:「臣等无异议,愿誓死效忠
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位大臣见状,也纷纷跪倒在地,齐声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永安殿内的气氛瞬间变得热烈起来,仿佛之前的血腥与杀戮都被这股热烈的
气氛所掩盖。

  「皇上,老臣有话说!」

  范太傅此时出列,对候纪遥遥一拜。

  「范太傅有何话说?」候纪问道。

  「皇上,虽然今日皇上登基,但老臣认为,此事仍有诸多不妥之处。其一,
皇上登基之礼过于仓促,仪仗不齐,礼制不备;其二,宣泰城中仍有叛贼余党未
除,恐对陛下不利,还请皇上速速发兵剿灭;其三,皇上初登大宝,当以仁德治
国,不宜过于依赖武力。此时梁军尚与魔国交战,微臣斗胆,请陛下下旨,让梁
国与魔国永结为好!」

  「范太傅可是说到了朕的心坎里去了!」

  候纪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平和一些:「朕初登大宝,确实有许多不足之处。至
于登基之礼,朕也会尽快补办。至于仁德治国,朕更是铭记于心,与魔国缔约停
战之事,朕需思量几日!还望众卿能够齐心协力,与朕共谋天下大事。不过现在
最重要的还是搜寻叛贼余党!」

  「传朕口谕:兰家一族,世受皇恩,本应忠心耿耿,以报国家。然其近年来
心怀不轨,犯上作乱,实乃国之大患。兰俊航身为兰家之栋梁,本应恪尽职守效
命疆场。然其于征西前线,竟敢不听指挥,肆意妄为,忤逆圣谕,致使战局动荡,
将士离心。此等行为无异于背叛国家,罪当万死!

  又有兰铁亭,狼子野心,图谋不轨。其暗中勾结奸佞,密谋造反,企图颠覆
朝纲,致当朝天子身死。此等逆举,天地不容,人神共愤!在宣泰城中兰铁亭更
是掀起大乱,烧杀抢掠无所不为,妄图取而代之,成为天下之主。其罪行之深重,
罄竹难书,实乃十恶不赦之徒!

  朕闻此讯,痛心疾首,愤慨万分。国家有法,律令如山。兰家一族之罪行,
已触天条,必受严惩。今特传旨奋武将军关合,令其率领关家军剿灭兰家叛逆!
凡属兰家九族之内,无论老幼贵贱皆需诛灭,以正国法,以安民心!

  同时,着令有关官员,抄家!查封兰家所有财产充入国库。兰家之府邸、田
产、金银珠宝、古玩字画等一切财物,皆不得私藏,须尽数上缴!以此警示世人,
勿再心怀异志,图谋不轨!」

  大臣们面面相觑,初登大宝就要对兰家动手,而且还是抄家灭族,这胆子不
是一般的大!

  若是说是太子弑父自立,那确实说不过去,将来史书记载也太过难看。于是
乎,候纪正好有一个可以开刀的对象,于公于私,兰家都是自己的大敌。而且大
梁国的五官大多都与兰家有关,若是能够给他扣屎盆子,迅速解决兰家,无论是
诛灭私敌,还是打击武官势力,都对自己的统治有巨大的帮助!

           第二百零五章:腥风血雨(六)

  「杀!」

  宣泰城中喊杀声四起,如同夜幕下骤然惊醒的猛兽,霎时便撕破了往日的宁
静。兰铁亭此时还在书桌前,看着墙上挂的中州地图沉思,此刻却被这突如其来
的喧嚣猛然惊醒。

  「什么地方在喊打喊杀!」

  他是武人出身,自然对这种声音极为敏感。他坐起身,眉头紧锁,目光穿过
雕花窗棂,可外面被兰府高墙阻隔,什么都看不到。他将椅子往后一踢,拿走了
衣架上的外套便推门走了出去。这个时候可不会演武,更何况宣泰城的演武场根
本就不在城内!

  到底是谁那么大胆子!

  这几日,兰铁亭的心情本就沉重如铅。他的儿媳妇韩烟雨,那个温婉聪慧深
得全家喜爱的女子,被梁世宗招去献舞之后竟然神秘失踪了!如同人间蒸发一般,
杳无音讯。兰铁亭与兰夫人心急如焚,四处奔走,动用了他所有能动用的关系网,
从神祀到亲朋好友,再到朝中同僚,乃至那些平日里不易接触的高官显贵,无一
不恳请其伸出援手。虽然兰铁亭早已退出国朝中心,但影响力依旧存在,许多人
愿意帮忙寻找消息。但是无论他们如何努力,韩烟雨的消息就是没有,就像是大
梁国根本就没这个人一样!

  不得已,为了寻找韩烟雨,兰铁亭只得将目光投向宫中,如此多的地方都找
过,就差这自己没那么容易进去的皇城了!他不惜重金买通了宫中的一名公公,
希望通过这位皇帝身边的近人能获取到一些不为人知的线索。起初,他还抱有一
丝希望,以为这位公公能带来好消息,但数日之后,这位公公的回复却如一盆冷
水浇到他头上。他还记得自己面见那公公时候的情景:

  「兰都统,杂家找遍了,真的没有韩大祭祀的一点消息!不是我不帮你找,
杂家也不是万能的人!刨根问底这个事你让杂家做,杂家也做不到啊!而且...
而且上面来话了,杂家也不知道是谁!只知道那是杂家都见不到摸不着的地方!」

  那黑衣公公小心翼翼的指了指天上:「上面已经注意到你了,兰都统!杂家
好心提醒都统大人,大人可别当耳旁风!虽然都统大人往日威名尚在,可别再揪
着这个事情不放!要不然杂家和兰都统你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再往后,这个公公就再也联系不上了。

  韩烟雨这个事暂且不提,与此同时,征西前线的消息也令兰铁亭忧心忡忡。
作为朝中重臣,他本应能第一时间了解到前线的战况,但近些日子来,除了那些
被修饰得天花乱坠、满是胜利辞藻的「大胜」战报外,他竟无法获取到任何关于
前线真实情况的信息!信息的渠道仿佛一夜之间被无形之手生生切断,虎贲军、
虎威军现在到底怎么样,梁军打到哪里了,他统统不知道!就连自己的儿子兰俊
航,作为大军中的一员,是生是死他都无从得知!

  这种无力感,让兰铁亭感到前所未有的愤怒。

  夜深人静之时,书桌前的兰铁亭终于做出了决定,明日一早他必须亲自进宫
面见皇上。无论付出何种代价,自己都要问个明白,不管是韩烟雨的失踪与征西
前线的真相!可就在自己决定的当夜,宣泰城内的局势突然急转直下,喊杀声、
火光、混乱,兰铁亭隐隐觉得自己似乎被卷入了风暴中心。

  「韩伯!」

  见兰铁亭披着衣服走出书房,外面侍候的韩伯微微躬身:「老爷,外面乱了!」

  喊杀声四起的时候,韩伯也被这不同寻常的声音惊醒,披上外衣,一瘸一拐
地巡过兰府的各个要害位置,沿途吩咐着府中的仆役们做好准备。不多时,兰府
内所有的仆役,包括那些平日里负责打扫、烹饪的杂役都已在府内的演武场上集
合完毕。

  「噼噼啪啪!」

  一连串建筑物倒塌的声音传来,城内的喊杀声愈发激烈,伴随着一阵阵烟火
升腾,将整个夜空映照得通红。兰铁亭站在院内,遥望着火光冲天的方向,心中
猛地一沉!那是兵部,自己在那里干到辞官怎能不熟,此刻兵部竟也陷入了火海
之中,城里绝非小打小闹!

  「老爷,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何如此吵闹?」

  正当兰铁亭沉思之际,兰夫人也从寝室中走出,面带忧色。她显然也被外面
的喧嚣惊醒,外面的冷气让她不得不将外套批起。

  「夫人!」

  兰铁亭转过身看着自己夫人担忧的眼神,轻轻握住她的手温柔的说道:「夫
人莫怕,有我在!外面是有些乱,但我已经让韩伯和仆役们做好了准备!兰府目
前是安全的,夫人最重要的是先回寝室,照顾好自己!」

  兰夫人听着丈夫的话语虽然心中依旧忐忑,但她知道在这个时候兰铁亭才是
她最坚实的依靠。她点了点头,勉强挤出一丝微笑,说:「好,我听老爷的!一
定小心,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来人啊!先带夫人回去!」

  兰铁亭一挥手,两名侍女匆匆赶来,扶着兰夫人离开,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
走廊的尽头。而这个时候,一名仆役匆匆赶来,在韩伯耳边耳语一阵便鞠躬退了
下去。

  「老爷!」

  韩伯一躬身:「刚刚小老儿派人去城里打探,是宣泰城的守军和不知道从哪
里冒出来的叛军交战,十分激烈....连兵部都起火了!」

  「这伙叛军不简单,竟敢直接攻打兵部!韩伯,你立刻让下面的人做好准备,
老夫担心有人会趁机滋扰我们兰家!记住,我们的首先是保护好人命,尤其是夫
人,不能让她受到任何伤害!至于其他的,老夫自会处理!」兰铁亭闻言,脸色
更加阴沉.

  韩伯点头:「老爷放心,兰府中各处要地、制高点都已安排人手把守!这些
年,小老儿在府内悄悄囤积了一些刀兵弓箭,以备不时之需。若是各司其职,就
算来个千人队围了兰府,府内的仆役们也能硬顶上四个时辰!」

  韩伯的话并非空穴来风。兰府不同于其他府邸,本就是按照小型要塞的标准
来建造的,也算是兰铁亭的一点小小私心,凡事要塞中有的设施兰府中基本都有。
而且兰府中的许多仆役家丁其实都是曾经的梁军老兵,因种种原因退役后,被兰
铁亭收留,成为了兰家的一份子。他们虽然脱了兵甲,但骨子里的血性并未减退,
一旦有需要,随时可以拿起武器,战斗力甚至不输梁军正规军!

  果然,没过多少时间,兰府大门突然传来一阵急促撞击声,仿佛有几只手同
时作用于其上,企图以蛮力将之破开。这突如其来的声响惊扰了假寐中的兰铁亭,
仆役本给他搬了桌椅过来,让他可以坐在空旷的庭院中央。看似是闭目养神,实
则时刻保持着警觉,以备不时之需。此刻,听到撞门声的他猛地睁开双眼,随即
迅速将放置在桌上的佩剑紧紧握在手中。

  握住剑的那一刻,他知道这个时候自己应该拿的是碧海狂林剑,可碧海狂林
剑还在自己生死不知的儿子手里...一阵失神之后,兰铁亭朝身旁的韩伯使了个眼
色,老管家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一瘸一拐的走向玄关。

  「开门开门!」

  门外传来一阵阵嘈杂的呼喊,显得十分嚣张,听门外的声音似乎是一群人数
众多的队伍拥挤在兰府的玄关位置。韩伯站在玄关前大声道:「三更半夜的,什
么人在叫门?难道不知这是朝廷重臣的府邸,容不得尔等放肆!」

  片刻的沉默后,一个听起来非常轻佻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我等奉旨搜查,
现在怀疑兰府里藏有乱党!识相的赶紧开门,免得我们动手!」

  「乱党?」

  韩伯闻言怒道:「什么乱党?睁开你们的狗眼瞧瞧门上挂着什么!御笔亲书
的『镇国之柱』!即便是奉旨,也得有御前的公公亲自前来,你们仅凭口头之言,
就想让小老儿开门?要不要听听你们在说什么东西!」

  「.....」

  门外之人显然没有料到会遇到如此强硬的回应。短暂的沉默后,那声音再次
响起,但已多了几分威胁之意:「肃宗皇帝口谕,兰家一族,心怀不轨,犯上作
乱!兰铁亭图谋不轨,暗中勾结奸佞,密谋造反,颠覆社稷,更妄图刺杀当朝皇
帝!此等罪行,条条都是死罪,快快开门,否则兰家上下,鸡犬不留!」

  这番话如同晴天霹雳,不仅震惊了韩伯,也让兰府内的每一个人心头一震。
兰铁亭听闻此言,怒不可遏,猛地拍案而起,脸更是因愤怒而扭曲:「放屁!混
账东西!兰家一族,世受皇恩,几代人都忠心耿耿,为朝廷出生入死,报效国家!
怎容你们这些宵小之辈在此胡言乱语!什么肃宗皇帝,老夫兰铁亭,只认世宗皇
帝为国君!你们这些人,才是真正的叛党反贼!给老夫有多远滚多远!」

  兰铁亭的一番怒斥如惊雷般在夜空中炸响,门外再次陷入了沉默之中,对方
似乎没料到兰铁亭就在这里,局面似乎陷入了尴尬。然而,外面的沉默并未持续
太久,紧接着,众人便听到一阵便是一阵杂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迅速包围了
兰府。不久,一名仆役神色慌张地跑来,跪在兰铁亭面前,颤声禀报:「老爷,
不好了!外面有好几千人,把兰府团团围住了!」

  「这些人,就是叛军,他们就是奔着兰府来的!」

  兰铁亭心中更加恼火,什么搜查,这就是一场蓄谋已久的阴谋!恐怕这个时
候,宣泰城的局势已经发生了变化,尤其是兵部位置火光逐渐熄灭,喊杀声也渐
渐小了下去!他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出鞘,立于庭院中央。对身边的韩伯与仆
役们下达了命令:「传老夫的命令,锁死大门,仆役上墙!所有制高点全部盯着
外面,凡是不表明身份的持械披甲之人,一律视为叛军!无需请示,直接射杀!
同时准备火油罐,一旦情况紧急,便以火攻应对!」

  「是!」

  命令一下,兰府的仆役们迅速行动起来。他们中不乏身手矫健的练家子,平
日里虽以端茶倒水、洒扫庭院、烹饪清洗为主,但关键时刻,只要他们拿起武器,
每个人都是训练有素的梁军老兵。一时间,兰府的各个制高点上,仆役们拉满了
弓弦,随时准备放箭!

  「放箭!」

  随着兰铁亭一声令下,从兰府射出第一轮箭雨带着凄厉的破空声,向门外涌
来的叛军飞去。箭矢密集如雨,再加上距离非常近,瞬间就有数百人被射倒在地,
哀鸿遍野。紧接着,几个装满火油的陶罐被从高处精准地投掷到叛军聚集之处,
伴随着「砰砰」几声巨响,火油罐落地炸裂开来,熊熊烈焰迅速蔓延,将周围的
街道映照的通红。

  那些被火油罐击中的叛军瞬间变成了惨叫着乱窜的火人,更多的人,尤其是
那些中箭未死之人又被火油罐炸裂后的流淌火点燃。人逃也逃不走,火灭也灭不
掉,活人和半死不活的人在火海中痛苦挣扎,场面惨不忍睹。

  而那些未被火焰波及的,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击吓得魂飞魄散,外面本来就
是关合派来的关家军,本以为奉新皇口谕直接开门杀人就行,没想到对方不仅不
开门,还放箭丢火油罐!莫名其妙吃了个大亏之后,只得纷纷后退到街角位置,
试图寻找掩护。

           第二百零六章:腥风血雨(七)

  在兰家处于乱战同一时间,与兰家实力相当的关家则是另一种景象。

  万籁俱寂之时,关家的家主关沛本已沉入梦乡,在三夫人温柔乡的怀抱中寻
得片刻安宁。在喊杀声四起的第一时间,他便从自己三夫人的床上跳了起来。毕
竟他也是武人出身,在短时间的慌乱之后,迅速披衣下床,心中暗自揣测这突如
其来的变故。

  与兰俊航对兰俊航的深切关怀不同,关沛的心中似乎从未真正为女儿关风月
担忧过。关风月身为虎威将军,性格刚毅,行事果决,但她毕竟是半路出家,难
听点就是关沛从战场上捡来的,之后虽然有大批资源倾斜在她身上,可她还是
「不领情」,常常与父亲关沛意见相左甚至公然对抗。关风月的叛逆不仅体现在
战场上英勇无畏,更在于她从不主动与家人通信,即便是陪同他一起出征的长子
关睿和三子关合,也只是偶尔通过书信传递消息。

  这样的关系之下,使得关风月前线作战时从不与家中联系,往后渐渐成为了
一种无需言明的默契。这段时间每当战报传来,关沛看到的都是皆是捷报频传,
想必梁军不久便能攻克魔国国都临津,凯旋而归了!可没料到征西大军还未返回,
宣泰城内却先一步陷入了混乱。

  「哪来的叛军,守城的难道都是废物嘛!就算当年老夫手下最差劲的亲自来,
也不会打成这个样子!」

  关沛初闻喊杀声,甚至误以为魔军已经兵临城下,一边穿衣服一边破口大骂。

  「老爷!三夫人!下人来报!」

  待到关沛合三夫人陈氏端坐于关府中堂,府中的管家匆匆赶来,带来了更为
确切的消息。

  「一股不明身份的叛军悄然潜入宣泰城,与宣泰城守军激烈交战!现在到底
打成什么样,还没有准信。」

  身边的三夫人听后更是火上浇油,她一边忙着整理衣物和妆容,一边骂道:
「这些守军真是废物!平时拿着银子吃着米粮,到了关键时刻,却连一群叛军都
挡不住!依我看,那些丘八吃粮都吃到狗肚子里去了,就应该去吃挂落!!」

  管家神色紧张的答道:「老爷,现在夜色太浓,敌我难辨,局势混乱不堪!」
他瞧了一眼关沛的脸色,又道:「据报,宣泰城军械库和兵部已经燃起大火,是
否需要派下人进一步探查?」

  「兵部和军械库起火了?」

  这叛军胆子也太大了,竟敢攻击兵部和军械库,看来这已经不是一般的叛军
了!有点不好对付啊!

  惊讶之下,关沛却听到管家道:「见过二少爷、四少爷和五少爷!老爷和三
夫人就在屋里。」

  正说着,关家的二子关录、四子关山、五子关毅从外面匆匆走入中堂。除去
正在前线征战的长子关睿、三子关合以及六女关风月,关沛在宣泰城中还有三个
儿子在:二子关录经营着皮货土产生意,又出租仓库,筹建南北商队,生意做的
有声有色;四子关山手下有五家酒楼,还有其他不少店铺商号等产业,在宣泰城
内颇有名气;五子关毅则在宣泰书院执教,也是个远近闻名的学究。

  「爹!你可想想办法!」

  关录一进门便焦急地说:「那些叛军突然来袭,不仅抢了不少贵重皮货,还
把我的仓库给一把火烧了!」他的声音满是无助,毕竟那仓库里存放着他不少贵
重货品,这些本来就是要在冬季发卖的皮货,价格不菲。

  关山紧随其后,神色慌张:「爹,现在那些叛军到处都是,大街上都在杀人!
不仅仅是那些酒楼茶馆,还有咱们关家的戏园子、当铺和粮店!二哥的仓库里可
放着我好些货物!您得赶紧想办法,不然咱们在关家在宣泰城的产业可都要完蛋
了!」

  相比之下,作为读书人的五子关毅显得更为冷静,他提议道:「爹,留在这
里叛军可能会对关家不利!要不我们让下人留下值守关府,先带着贵重物品跑出
城去,等风波平息了再回来?」

  「都闭嘴!让老夫好好想想!」

  三个儿子里有两个在自己面前叽叽喳喳,只是为了自己产业安危,更让关沛
心中恼火不已。但想想现在关府的豪奢用度,哪一个不是自己三个儿子挣来钱补
贴给关家自己的?更不要说自己的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还在前线干着把脑袋别在
裤腰带上的活计!想到这里,关沛又犹豫起来,有些割舍不下这些产业。唉,毕
竟都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谁又能舍得钱呢?

  他深知此刻城内敌我难辨,局势如同迷雾一般复杂。更重要的是,他那关家
军此刻远在征西前线,想要调集回来平叛无异于痴人说梦!至于关键时刻去亲近
叛军或者向梁世宗表示忠心,这种站错队就可能两头不讨好的事情更不能做。面
对这样的困境,关沛既不愿做那第一个站出来冒险的「出头鸟」,也不愿坐以待
毙,万一叛军看上这里,将此地团团围住,后果不堪设想!

  所以这个时候,走为上策!

  「遥想当年老夫带兵的时候,挥斥方遒,大杀四方!哪有现在这种窘境!先
不管那些产业,保命要紧!收拾贵重物品,准备出城!城门那边老夫来处理,你
们去叫醒其他几位夫人,再组织下人,将值钱的财物装车!老夫在城外购置有一
处庄园,鲜少去住,可先去那里暂避风头!」

  他记得,多年前自己曾在城外购置了一处庄园,那里环境清幽,远离尘嚣,
且距离宣泰城不过十里之遥。当今之计就如五子关毅说的一般,先跑出城去,等
风波平息了再回来!如今,年过六旬的他却只能带着家人东躲西藏,这让他不禁
感到一阵悲凉之意。

  命令一出,关家上下立刻行动起来。除了三夫人,其他四位夫人被唤醒后,
虽然心中惊慌,但在关沛的安抚下,也迅速投入到收拾细软的行列中。下人们更
是忙碌不已,有的忙着搬运金银珠宝,有的则忙着打包书籍画卷,整个关府瞬间
陷入了一片忙乱之中。

           ***  ***  ***

  闻氏在梦中猛然惊醒。

  门外都是吵吵嚷嚷的声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轻轻地揉了揉眼睛,仔细
倾听,只听得外面人声鼎沸,夹杂着慌乱的脚步声和偶尔传来的惊呼。闻氏心中
一惊,外面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这外面是怎么了?难道出了什么事?」

  她虽身为关家的六夫人,但性格温婉,不争不抢,与其他几位夫人相比,更
显得逆来顺受、唯唯诺诺。只有在关风月回来的时候,她才会因为女儿的庇护而
稍稍胆大一些。但此刻,关风月已经去征西前线作战近两年,音信全无,那几位
夫人更是仗着自己「明媒正娶」的身份,不仅明面上对闻氏冷嘲热讽,甚至暗地
里使坏。

  闻氏匆忙穿好衣服,走出房间,只见外面仆役侍女全都在匆忙地搬运贵重物
品。一口口箱子被打开,里面装满了金银珠宝;一匹匹绸缎被叠好,准备装车。
这是要做什么?闻氏心中疑惑,她拦住一个仆役问道:「你们都在干什么?为什
么要半夜搬东西?外面发生了什么?」

  那个仆役神色紧张,一见是六夫人问话,匆匆答道:「见过六夫人!有叛军
在宣泰城打起来了,几位少爷回来说外面到处都在杀人!老爷让关府上下把值钱
的东西都搬走,出城避难!六夫人,你也赶紧走吧,车驾已经准备好了!」

  说着,那仆役说罢便搬着几卷字画,匆匆离开。

  「叛军!」

  闻氏闻言也是心中一暗,宣泰城已经太平了不少日子,怎么突然乱起来了?
她虽然性格软弱,但也不是没有见识的人。一旦叛军攻入城内,后果将不堪设想。
她叹了口气,看着连一个仆人侍女都没有的厢房,回去收拾了自己为数不多的私
人物品,然后走出房间,准备跟随众人一起出城。

  从关府内部走出来,一路都是吆喝着搬运东西的仆人侍女,身背布包行囊的
闻氏在其中格格不入。踏出自己许久没有出去的关府大门,深吸了外面一口空气,
却只闻见焦糊味和淡淡的血腥味。门口的街道位置,她一眼便见到外面已经是满
载的车队。然而,当她要上马车的时候,却被一只戴满华贵珠宝的手给挡了出来。

  「等等!」

  只见三夫人陈氏站在马车前,阴阳怪气地说道:「哟,这不是六夫人吗?你
也想上这马车?」

  闻氏一愣,她看着陈氏那张得意洋洋的脸,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三夫人,
我只是....」

  「只是什么?你也配上车?」

  陈氏打断了她的话,面露嘲讽:「一个泥腿子出来的也配上这里,真当自己
是凤凰了?脚上的泥巴都没撇干净,未免也太高看自己!」

  闻氏的脸色变得苍白,她低下头,不敢与陈氏对视。这时,车内的其他四位
夫人听见外面的热闹,也纷纷探出头来,一见是闻氏,纷纷发出嘲讽之声。

  「什么六夫人,你还是和仆人坐一道吧!」

  「哎哟,你女儿关风月不是很厉害么?现在怎么不出来护着关家?没用的东
西!」

  「听到了没,这车可没你的位置了,要么留在府里,要么,你就用你两条腿
跟着吧!」

  面对众位夫人的指责与嘲讽,闻氏心中满是委屈。若是关风月在还好,五位
夫人自然不会拿自己怎么样,可现在关风月不在,没了依靠,她也知道自己在这
个家中地位卑微,无法与她们抗衡。没办法,懦弱的她默默地退到了一边,只能
眼瞧着陈氏趾高气扬的上了车。

  「让开让开!」

  与此同时,一个仆役匆匆推开闻氏和其他仆役,飞奔到最前方的马车位置:
「老爷,老爷!出事了!」

  关沛从马车中伸出头来:「什么事情!快说!」

  「叛军包围了兰家,兰府那边正在打仗呢!」

  关沛的眼睛猛地瞪圆:「你说什么?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就在一刻钟以前!兰家那边到处都是死人,打的可凶了!」

  车内的关沛闻言,心中先是慌乱,又是庆幸。他原本以为叛军只是小规模地
骚扰一下,没想到竟然直接开始攻打兰家!庆幸的是,先倒霉的不是关家,自己
有先见之明,早早做好了准备,不然现在恐怕已经陷入了包围之中!

  「快走!给老夫尽快出城!不要管其他东西了!」

  关沛焦急地喊道。他深知此刻形势危急,一刻也不能耽误。

           第二百零七章:腥风血雨(八)

  「驾!」

  随着车夫一声喊,庞大的车队缓缓移动起来。闻氏看着那些马车一辆辆驶过
自己身边。她知道自己永远也无法像其他夫人那样风光地坐在马车上出城避难。
而陈氏坐在马车内,透过车窗看着站在路边不知如何是好的闻氏,脸上露出了得
意的笑容。尤其是她看着闻氏那落魄的样子,心中感到一阵别样的痛快。

  在数十名精壮护卫的护送下,车队在夜色中缓缓前行,偶尔能听到远处传来
的喊杀声。关沛坐在马车内不安的看着外面东一点西一点的熊熊火光,心中忐忑
不安。他不知道叛军究竟有多少人,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追上来。他只能默默地
祈祷着,希望兰家那边能拖足够长的时间,让他们能够顺利出城,逃过这一劫。

  除了关沛、各位夫人、少爷以及他们的贴身仆役、管家和精锐护卫之外,其
余的仆役侍女几乎都被留在了这座府邸中。他们心中明白,自己很可能已被视为
累赘,被无情地抛弃在了这风雨飘摇之地。

  「老爷和夫人都走了,我们怎么办?」

  喊杀声、兵器交击的清脆声响,以及偶尔传来的凄厉哀嚎,让他们感到心惊
肉跳。仆人们面面相觑,恐惧在他们之间蔓延,但当他们突然看到六夫人闻氏还
站在原地,心中不禁生出了一点希望。

  「六夫人,您刚才不是上车了么,为何没有跟随老爷一同离去?」一个年长
的仆妇颤声问道。

  「六夫人,是老爷让您留下来的么?」

  「我...其实....唉...」

  不同于其他几位夫人,闻氏不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平日从不摆架子,更
不打骂下人,她也是从最底层一步步走来,如果不是那日关沛醉酒,她也只是普
通的侍女,成不了关家的六夫人。这份经历让她更加懂得底层人的艰辛,也更加
珍惜眼前的一切。

  闻氏将肩上的布包取下,她本欲解释,但最终又变成了一声叹息,四周的混
乱让她意识到此刻任何言语都显得苍白无力。作为关府六夫人,没了关沛和其他
夫人,这里能说得上话的俨然只有自己。一时间留下的仆役侍女直接将她当做了
主心骨!这般情况下她也只能让自己保持镇定,尽力安抚众人:「大家不必惊慌,
我想老爷自有他的安排!这阵风头过去了,老爷就会回来的!」

  「可是,夫人,叛军若是攻进来...」另一个年轻的侍女声音中带着哭腔,显
然是被城里的景象吓坏了。

  闻氏走上前,轻轻拍了拍侍女的肩膀:「别怕,要相信天无绝人之路。现在,
最重要的是我们要保护好自己,也保护好这座府邸!大家先回府,关好门!」

  众人立即回去,「砰」的一声将大门关好,将所有的喊杀声和烟熏火燎的气
味暂时堵在门外。

  「所以,六夫人,现在我们该怎么办?」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仆问道。

  「我记得你,你应该叫....李大!是府里烧炉子的力工!」

  「嗨,六夫人记性真好!竟然还记得俺的名字!」

  闻氏略一思索,随即说道:「李大,你带几个身强力壮的兄弟,将府中的侧
门、后门以及角门全部锁紧,再用重物顶住。要是遇到事情,先保住自己,千万
不要硬来!」

  「是,夫人!」李大应声,立刻召集了几个同样体格健壮的力工和仆役,扛
着材料分头朝几个门的方向赶去。

  与此同时,闻氏又转向那年长的仆妇:「张妈,这关府的后厨属您在的时间
最长,麻烦您带领其他侍女仆役去后厨和粮仓清点下米面菜肉,还有水、盐和柴,
再准备些吃食和开水!万一被困在这里,我们也好有所准备!」

  这样让闻氏统领全局算是勉强的,她也想跑掉算了,可是那么多人在这里,
性子本就软的闻氏怎么能舍得下他们?到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凑合着过了。

           ***  ***  ***

  兰府此时已成血肉磨坊。

  兰府仆役虽然前仆后继,悍不畏死,一番突袭之后确实给叛军造成不小的混
乱,但是外面的叛军人数众多,等他们反应过来,兰府的仆役便再也压制不住他
们,尤其是叛军的箭雨一波又一波,仆役死伤惨重。此时已经过了两个时辰,兰
府中能动的仆役已经不足两百人。高处的仆役们的不断哀嚎着倒下,让兰铁亭的
心越来越冷。

  轻重伤号被抬下来,惨呼声和喊杀声更是交织成一片,外面的叛军越聚越多,
兰铁亭立在院中,他的周围不断落下零星的流矢。但就在这时,一声震耳欲聋的
爆炸声,院中尚且站立的人顿时眼前一黑。只见兰府的大门被一股大力震的向后
飞去,连带着门口守卫的兰家仆役一同被带倒在地!硝烟弥漫之后,大门门框连
带着一部分墙壁轰然倒塌,木屑与尘土四散,门前「兰府」和「镇国之柱」的牌
匾也与瓦砾一起,轰然落在台阶上。

  「杀!」

  伴随着的是叛军震耳欲聋的呐喊声。他们冲开弥漫的烟尘,踏过门口已经裂
成几大块木片的梁世宗御笔,如同潮水般涌入!兰府外的防御瞬间崩溃,仆役们
虽然拼死抵抗,但在叛军如狼似虎的攻势下,逐渐显得力不从心。虽然兰铁亭事
先在院中布制了八十人应急,可很快这些人就被数量比他们多上几倍的叛军淹没
了。

  战斗愈发激烈,逼得兰铁亭与韩伯不得不亲自上阵杀人。虽然韩伯身材干瘦,
一条腿还不便,但此刻握着长刀的他却如同猛虎下山,刀法凌厉,挥起刀来是一
劈一个准,一刀便将面前叛军士兵的脑袋砍飞出去!而兰铁亭虽然也年事已高,
但剑法老辣,一出招便能置人于死地。可即便如此,一人之勇面对数量众多的叛
军,饶是兰铁亭也不得不被逼得往后退去。

  「这些叛贼可真是大手笔,为了攻打我兰府不惜动用火药!全体!退到中庭!」

  兰铁亭几乎要咬碎自己的牙齿,挥剑刺死一名叛军后,他急忙对韩伯说道:
「韩伯,你快到中庭找到夫人,带着她从密道先走!老夫在这里拖住他们!」

  韩伯面露焦急,说道:「老爷,还是让小老儿顶着,您带着夫人先逃吧!」

  兰铁亭挥剑刺死一人又一脚踹开另一人,劈手抢过叛军手中的长枪生生将其
钉死在地面上,疾道:「逃个屁,这可不是几十年前了!你他妈顶不住的!要是
那些叛军发现老夫不见了,到时候恐怕谁也走不了!快去!」

  刚入中庭,迎面便有数十只箭射了过来,一支利箭擦着兰铁亭的左脸过去,
正中他身后仆役的眼睛!几个仆役还没有所反应便被乱箭射死。此时四面八方都
已经失守,能够阻挡叛军的竟只有兰府高大的墙壁。

  「举盾!举盾!」

  已经有叛军摸到的中庭位置其他仆役抢先一步挡在兰铁亭面前,下一波的箭
矢因为兰铁亭等人有了准备,射出的箭矢全部被盾牌挡下!眼见箭矢无用,数十
名叛军嚎叫着挥刀猛冲过来。兰家仆役对此毫无惧色,也手持武器冲了上去,刀
光剑影之间叛军就有一半倒在地上,可就在这时又有十几名叛军翻过墙来,冲着
被仆役严密保护的兰铁亭杀来!

  「都统大人快走!这里我等断后!」

  一名仆役大吼着冲上前去,随即便被数杆长枪穿透了前胸,兰铁亭怒极,用
脚挑起地上的一把长刀,刀剑并用,照着一个叛军的脑袋便劈了下去,霎时那人
惨叫一声头骨片片破碎,眼看便活不成了。另有三名叛军嚎叫着冲来,兰铁亭一
刀砍断其中两人长枪,随手将两人的手也齐腕砍下,跪地哀嚎的两人,喉咙又挨
上一刀,霎时血溅三尺。剩余一人乘着兰铁亭对付其他两人的空隙狂怒的冲了过
来,一时不察下,小半枪头刺入了兰铁亭的前胸,他不得不弃了刀剑紧紧握住沾
血的枪杆!

  「给老子死!」

  那叛军嚎叫着想要再进一步,却不料兰铁亭运起《凌云心经》来双手一用力
竟将枪杆生生捏成麻花状,乘那叛军愣神之际用力向前一冲,竟将那叛军连同几
段破碎枪杆震出数丈之远,落地时还将数名叛军砸到在地!

  「老爷!接家法!」

  韩伯带着一小队仆役从侧方突来,又向兰铁亭凌空掷出一物,兰铁亭接下,
却发现是那根被称作「家法」的乌木大棒,大棒密实又重,兰铁亭对着面前冲过
来的零星叛军用力一挥,只听恐怖的「咔嚓」一声,大棒呼啸之下竟将对方打的
胸骨尽碎,倒飞出去!翻入院墙的叛军很快便被屠戮殆尽,剩下的仆役赶紧拿来
材料将几个侧门与小门堵上,可现在四面都是敌人,连突围都没有可能!兰铁亭
头发散乱,前胸的伤口更是冒着血,和兰铁亭一样,留给兰府的喘息时间已经不
多了!

  「老爷,您受伤了!」

  韩伯取出一块干净白布,让兰铁亭捂在胸口。

  「老了!现在哪还有这种烂仗!要是倒退个二十年,这些乌合之众十息时间
都得被老夫杀干净!夫人呢,怎么样了!」

  「密道的口子已经让小老儿打开!可夫人不愿意走,一定要见到老爷才行!」

  「佩枝!都这个时候了!还和几十年前一样犟!走!」

  兰铁亭咳嗽几声,抹去嘴角的血沫子,猛的撞开了厢房的大门。

  「老爷!」

  兰夫人当然知道外面的情况,但当看到兰铁亭踉跄而来时,心中还是沉了下
去,立刻将自己的丈夫抱在怀里:「你受伤了!你怎么那么不爱惜自己!」

  「韩伯,老爷他....」

  「闭嘴!」

  兰铁亭手中的乌木大棒「咣当」一声掉在地上,他紧紧搂住自己的夫人柔声
道:「佩枝!这次怕是不成了!没想到我兰铁亭英雄一世,却落得个家破人亡的
下场!还是当年老夫去战场上杀人放火来得痛快!听我的,佩枝!赶紧和韩伯走,
不要再回来!」

  「兰铁亭!你就想撇下我!」

  兰夫人泪流满面:「兰铁亭,只要我张佩枝还在一刻,你就别想说家破人亡
这个词!我差不多也活够了,能和你这没良心的在一起,我已经很开心了!」

  「杀!杀!杀!」

  沉默了一会儿,外面的喊杀声突然爆发出来,叛军开始发动全面进攻!兰铁
亭眼睛一瞪:「韩骞,本将军与夫人不走了,你一个人逃吧!」

  「老爷!小老儿的字典里,可没临阵脱逃一词!我...」

  韩伯还想说什么,却被兰铁亭硬生生堵了回去:「快走!这是本将军的最后
一次命令你!韩骞!出去以后,找找我儿的下落,若找不到,就罢了!」

  韩伯擦去眼角浑浊的泪,郑重的跪了下来:「敢死营韩骞,叩谢!都统大人!」

  直到韩骞的身形消失在密道中,兰铁亭这才放心拉动了机关,入口轰然封闭。
与此同时外面的火箭和火油弹已经如流星一般落下,兰府中庭的木质结构瞬间燃
起熊熊大火,四处起火的厢房内,仅余两人紧紧相拥,再不分开。

           第二百零八章:腥风血雨(九)

  随着一声轻响,韩伯从距离兰府几十丈远的一口枯井中钻了出来。这里是兰
家的密道的出口,平日都用木板封着,根本没有人会注意到这个地方。他将手中
染血的刀丢在井底,又将井口覆盖的木板盖上。远远看去,兰府的方向已经起了
熊熊大火,想着兰都统和兰夫人都已经葬身火海,韩伯不禁低头哀叹。

  「快快快!莫要放跑了任何一个人!」

  稍稍近一些的地方人影幢幢,一个个叛军士兵在火光之下扛着武器奔过。已
经来不及悲伤了,韩伯知道此地不宜久留,抹去脸上的血迹,又从地上抓了一把
黑灰抹在脸上,接着又捡起地上的烂衣服披上,最后拾起一根长木杆,佯装成乞
丐的样子,他佝偻着身子,一瘸一拐的慢慢从街角走出.

  街上的叛军来回奔跑,竟没有一个人注意到乞丐一般的韩伯。又往前走出一
段路,路边巷口中的浓重血腥味让韩伯不由为之侧目,他仔细往巷子里看去,只
见一人身着红衣,坐靠在前边,看起来是受了重伤的样子,可等到韩伯看清楚他
的样子,心中不由为之一震。

  他坐到红衣人身边,靠着墙道:「李福顺,哈!小顺子!没想到能在这陋巷
遇到,你这大内总管怎么变成了这个鸟样!」

  李福顺面色苍白,浑身都是血口子,红色的太监大袍已经被血染成了棕黑色,
他抬起眼来,轻哼一声:「照杂家看....你不也是这个鸟样,和要饭的似的!你
不去护卫兰铁亭,跑这里来干什么?」

  「都统大人和夫人都没了,兰府都被叛军烧了,还是他们两个拼死护着我逃
出去的....」

  一说到兰铁亭,韩伯的眼泪又止不住的往下掉。

  「皇上也没了,还不是太子这个贱人!什么叛军,都是太子招来的王八蛋!
攻城的是关家军一部,还有御林军、后宫全数叛变,最没让我想到的是太子不知
道用了什么手段,让密调室也背叛了皇上!咳咳咳....」

  李福顺咳出一口血来,韩伯实在看不下去,掏出怀中的金疮药,直接往他伤
口上撒了下去,惹得李福顺一阵痛呼:「嘶!韩骞你这鸟人,你他妈轻点!和当
兵那会儿一样,没轻没重的东西!」

  「你要是再像那没卵子玩意一样说话,我就把你尿尿的玩意也割了!这么说,
这次根本就不是什么叛军,完全就是关家军和太子候纪的授意!」韩伯一边撒药
一边道。

  直到一瓶金疮药用完,血暂时止住了,李福顺的脸色不再苍白:「只是关家
军一部,不过不知道关家是不是牵扯进去!太子想要坐龙椅想疯了,所以才搞了
这一出!你以为杂家没想过报仇!你杀不了他们的,永安殿...本来杂家已经将那
太子逼到墙角,差点就成功了!可没想到半路杀出个密调室主事人...皇上就薨在
杂家面前!全都便宜了太子!主事人的实力深不可测,御前司全军覆没,就算我
们两个拼在一起都打不过他!」

  「先不说报仇的事情!征西前线到底发生了什么?少爷到底怎么样了!还有,
小姐失踪了了那么长时间,她到底被你们弄到哪里去了!你他妈是大内总管,别
说你什么都不知道!」

  李福顺斜了他一眼:「你真想知道?」

  「都统大人把他能用的关系都用了,就为了寻找少爷和小姐的下落!大人走
之前的最后一道令还特意吩咐我去寻找,我当然得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想听,杂家就告诉你。」

  李福顺叹了一口气:「前线发来的战报都有大问题,息水大战倒是千真万确,
将魔军给灭了七七八八!但是入冬以后征西前线传来的都是战胜的战报,还是密
调室镇抚使南絮冒死上谏,这才让皇上察觉到不对劲!这个事情皇上本来就是要
让杂家去查的,可没想到太子来的那么急,那么快!现在看来,征西前线怕是和
南絮说的一样一败涂地,梁军大部在太子的指挥下已经损失殆尽,再多的杂家也
不知道了!」

  「那小姐呢?」韩伯又问道。

  「韩烟雨...韩大祭祀,要杂家说,最可惜的就是她!其实兰俊航出征之时,
皇上就已经看上了韩烟雨,后来是李梦夕和商羽琼两个妃子用了迷幻药,才将韩
烟雨骗进宫的!后来韩烟雨便被纳为龙灵妃,正式入了皇上的后宫里,因为被喂
了药,非常听话,皇上对韩烟雨特别喜欢。杂家最后一次看到她,她已经怀上龙
子了,本来皇上打算等韩烟雨诞下龙子就将她放回去!可没想到后面就急转直下,
太子造反之前,杂家还招人探过后宫,韩烟雨不在,应该是被裹挟而去了!不过
太子登基,韩烟雨的命应该能保住,但龙子十成是要没了!依照太子的作风,他
岂会让皇上的血脉留下来?」

  至于韩烟雨疑似被当成御林军公妓的消息,李福顺就直接略过了。

  「他梁世宗可瞒的兰家好苦,自己却逍遥快活去了!到头来还不是竹篮打水
一场空!」

  韩伯苦涩一笑,可惜这个最重要的消息兰都统是听不到了。要是听到了,兰
都统非得提着剑去宫里拼命!

  「快快快!」

  外面又有士兵扛着武器来回跑动,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恢复些许力气
的李福顺尝试着靠着墙沿爬起,勉强支起了自己的身体。

  「韩骞,现在怎么办!」

  「我要去找少爷,你莫说也要跟着去?」

  「你这蠢材!」

  李福顺低声骂道:「兰家都没了!就算你找到兰俊航和虎贲军,稍晚他们就
会被那太子候纪安上一个叛逆的罪名,人人得而诛之!你若是去了,岂不是自寻
死路!」

  「自寻死路?」

  韩伯呵呵一笑:「我跟着兰都统都从死人堆里爬出来好几次,死又算什么!
若是真能找到了少爷,我韩骞就算现在跳河摔死,脸上也有光!」

  「那你可知道去什么地方找?别和个无头苍蝇一般到处乱撞!」

  「他妈的,李福顺!」

  韩伯眼瞧着外面晃来晃去的叛军士兵:「你要跟就跟来,不跟就滚蛋,别给
我咋咋呼呼的!只要他们的行军路线没错,跟着他们走过的路就能找到!你真要
跟我一道,就把你这身红皮扒了,要不然外面那些不长眼的马上就能再在你身上
扎出几个窟窿眼来!」

  「嗨!」

  李福顺一边叹气,一边将身上的破烂大红袍子脱下,狠狠摔在地上。

  过了一会儿,两个披着烂衣的佝偻乞丐,在这些士兵的眼皮底下,悄悄溜出
了大街。

           ***  ***  ***

  眼见兰府的火势愈演愈烈,映红了半边天空,关合那张惯于算计的脸此刻也
充满了惋惜。这场大火不仅烧了兰家的百年基业,也烧掉了他原本打算借此机会
大发横财的美梦。他奉当今梁肃宗口谕,查抄兰家资产,逮捕兰铁亭等人,可不
料兰家拼命反抗,让进攻的关家军吃了不小的亏,光是在兰家外围的阵亡者就有
一千多号人!

  他关合也没想到兰家不过是一群看似普通的家丁仆役,居然能在兰铁亭的指
挥下爆发出如此强的战斗力,同训练有素的士兵没什么区别!比上自己关家,兰
家底蕴确实深不可测。可这样久攻不下却也不是办法,最终他狠下心来,下达了
火攻的命令!火油弹和火箭落下,兰府中庭迅速被烈焰吞噬,那些珍贵的金银珠
宝、古玩字画,在火光之下全部化为乌有。

  「他妈的!」

  关合看着高窜着的火焰,不禁出言咒骂。这烧起来的,可都是他的钱啊!

  正当关合犹豫是否要亲自进入兰府查看是否还有遗漏之时,突然有士兵来报:
「将军,密调室来人了!来了好几百人,带头的说带了圣谕!」

  「啊?」

  惊讶之下,一名身着夜行衣、面容隐匿于兜帽之下的黑衣人悄然出现在他面
前,手中紧握着金色的圣旨:「关将军,皇上口谕。」

  黑衣人低沉的声音听着让人凉飕飕的,关合心中一动,连忙跪倒在地,聆听
圣意。

  「现查明,兰家有大车队已经提前离开兰府,命关将军即刻前往拦截,无需
关将军亲自出兵,密调室会全力配合。」

  「关合接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关合听后,心中顿时涌起一股狂喜,看来皇天不负有心人,兰家果然留有后
手!看着熊熊燃烧的兰府,关合又感觉自己不肉疼了,捞钱的机会又来了!

  「传本将军命令,迅速救火以后仔细打扫战场,要不然这火蔓延到其他地方
就不好收拾了!从兰家查抄的物品暂时别登记造册,等本将军回来再一一清点,
本将军去去就来!」

  说完,关合便跳上了自己的坐骑,此时外围已经有数百黑衣密探骑马等候,
见关合出来,便有人在前面引导,一行人风风火火朝另一个方向进发,最终关合
选在在一条狭窄的街道两侧屋顶上埋伏下来,只待兰家的车队进入伏击圈。这些
黑衣密探个个身手不凡,擅长夜行与暗杀,当密探们掏出连发机弩的时候,关合
更是踌躇满志,这次必然能够将兰家残党一网打尽!

  不久,远处传来了轻微的马蹄声和车轮滚动的声音,关合的心跳也随之加速。

  「他们来了!」

  随着车队逐渐靠近,他依稀看到了街道上那长长的车队,车队周围护卫都配
有护卫,戒备严密。可面对密调室的埋伏,这些人又能活下来几个?

  「准备!」

  关合低声下令,所有密探都屏息以待,只待他一声令下。当车队完全进入伏
击范围,关合猛地一挥手:「放!」

  密集的弩箭顿时覆盖了整个车队。护卫们虽然训练有素,但在如此密集的箭
雨下也难以抵挡,纷纷惨叫着倒下。马匹惊恐地嘶鸣,四蹄乱蹬,将车厢撞得东
倒西歪。箭矢如雨点般落在马车上,有的直接穿透车厢,将车射的像刺猬一般。

  待箭雨停歇,整个车队已是一片死寂,只有偶尔传来的微弱呻吟声说明还有
人没死透。关合迫不及待地跳下屋顶,带领密探们冲向车队,甚至都没仔细检查
还有没有人活着就开始搜刮战利品。黑衣密探从满是箭矢的马车上抬下几口箱子,
打开一看,里面竟是满满当当的金银珠宝,品种之多令人眼花缭乱。

  「发了发了!」

  关合兴奋地大叫,双手不停地摩挲着那些珠宝,又迫不及待地又打开一口箱
子,里面却是珍贵的字画。他随手拿起一幅,借着火把的光一照,这...竟是自家
前厅悬挂的《青山碧水图》!

  「他妈的,这莫非是兰家偷...」

  关合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脸色骤变。他连忙又打开几幅字画,竟然全都是自
己家里的东西!一股不祥的预感笼罩心头,他难以置信地跑到头车旁掀开帘子,
只见里面坐着一个胸口中了七八箭、已经死去多时的身影,那熟悉的面容让他瞬
间如坠冰窖——那正是他的父亲,关沛!

  「爹!」

  就在这时,一双有力的手已经捂住了他的嘴巴,紧接着一把利刃斜刺入他的
脖子。关合只觉脖颈一凉,随后他脖子以下的所有感觉都消失了。

  「狡兔死,走狗烹!」

  这是关合失去意识前,脑海中回荡的最后一句话。

            第二百零九章:难以置信

  大梁国皇城,杂物房。

  哪管外面刀光剑影,血溅三尺,对里面的人来说这都不重要了。

  「妈个屄的,也就你这贱屄能被人肏的乱叫!屄都被那么多人日成烂洞,怕
也不少我一个!」

  眼前这位虽然身着御林军的服饰,但已经是破烂不堪,满是血渍。不久之前
因为李福顺的接入,御林军被杀的大败,仅有少数人逃出生天。这位就是其中的
幸运儿,他也没料到这个大肚子女人居然还被掉在这里无人打理,色心大起,索
性直接在这里将她肏了。

  而杂物房中,大腹便便的韩烟雨也不知道经历了多少人的肏弄,她已经在这
里被吊了差不多一天一夜,甚至太子要求御林军起事的时候,为了提振士气,不
仅给他们发了一人一百两的现银,特地又让韩烟雨被前去起事的御林军士兵轮了
一遍。如此高强度的交媾韩烟雨还没有被肏滑胎,已经是个奇迹了。

  「来,让老子...好好玩玩!永安殿那送死的活计老子才不去干呢,反正钱也
到手了,又有女人肏,也不白来这一回!」

  士兵顾不得抹去脸上干涸的血迹,挺着自己的肉棒用力挺入到韩烟雨体内,
又伸手用力一拽韩烟雨如水袋一般的乳房,揉搓了一阵总觉得不够尽兴,索性用
力一拉那乳尖位置,惹得韩烟雨一声凄厉尖叫。

  「妈的,你叫个屁!故意吓老子,老子肏死你!」

  肉棒尽根抽出,接着棒头位置又顶在韩烟雨的后庭外,找了个合适的角度,
那士兵又用力将肉棒一挺,直直插入韩烟雨的后庭位置!

  「哦...啊...啊...啊...」

  韩烟雨的臀部被士兵肏的「啪啪啪」直响,并伴随着「咕叽咕叽」的水声,
没有人能拒绝肏女人的快乐,除非那个人是没卵子的太监!肉棒直撞在后庭深处,
每每插入其中都能使士兵体验到直捣黄龙的快美感觉。

  「母狗!贱女人!都被玩了那么多次了屁眼还那么紧,真痛快!」

  那士兵连连淫笑,狠命往前挺,肉棒在韩烟雨的后庭中来回抽送,插得韩烟
雨不由自主的浪叫。可是被吊在半空的姿势实在是太别扭,不是士兵喜欢的姿势,
反正四下无人,没人敢管他,他索性暂时把肉棒抽出来,拔出佩刀,环抱着韩烟
雨如火烧一般的身体三两下便将吊起她四肢的绸带砍断。这下这大肚子女人就随
便他用什么姿势玩了!

  佩刀咣当一声被丢在地上,还有刀鞘和腰间那些悬吊武器的碍眼皮索,全都
被士兵丢在地上,吊了那么长时间韩烟雨四肢早已绵软无力,那士兵索性将其摆
成一个跪趴在地上的撅臀姿势,然后自己在上面用肉棒对准韩烟雨的后庭,「吱」
的一声怪响,肉棒再次插入韩烟雨的后庭中。那士兵几乎把浑身力气都用来肏韩
烟雨,肉棒在韩烟雨的后庭中时隐时现,像是打夯一般用力,肏的韩烟雨不断向
前挺去,那垂在半空的孕肚和两只乳房相识两小一大的三只水袋,随着肏弄的动
作一晃一晃。

  「嗯...嗯...噢...噢...」

  韩烟雨被肏的摇头乱晃,被口环扩张的嘴里不断流出口水来,那士兵肏了不
一会儿竟感觉腿间又湿又热,竟是韩烟雨被肏的尿了出来。

  「贱女人,撒尿是吧!老子让你尿个够!」

  士兵将韩烟雨翻了过来仰面躺着,自己则扛起韩烟雨的双腿在肩上,再一次
深入她的肉穴中,肉棒硬顶猛顶,每一下重重的顶撞都能让韩烟雨发出浪叫,一
连又肏了几百下后,那士兵终于发出一声低吼,尽数将自己的腥臭白浊灌入韩烟
雨的肉穴中。刚才一阵猛肏之后,韩烟雨的肉穴已经被肏的大开,淫汁和阳精的
混合物流成一线,就连两瓣蜜肉上都留下了不少甩出的白浊。看着被自己肏的一
片污浊的腿间,士兵这才满意的将自己半软的肉棒塞入韩烟雨被口环张开的小嘴,
用她的口舌清理一番,捅的韩烟雨连连干呕后,这才喘着气坐下。

  「再漂亮的女人,还不是要被肏的!你妈的贱屄,老子的存货都要被榨干了!
诶...」

  那士兵突然站了起来,原因是他突然感到尿急,正想找茅房呢,又想到自己
没穿裤子,急急忙忙想要把裤子穿起来。

  「妈的傻了!这不有个现成的!反正都被老子肏了,当当老子的人肉厕所又
会怎样?」

  可等到他急急忙忙的转过身来,迎面而来的却是一根越来越大的木棒!

  「咚!」

  那士兵额头淌下一丝血迹,直挺挺倒了下去,随即失禁的黄色尿液在他的身
下流淌出来。

  「我...我杀人了?」

  韩烟雨丢下手中的木棒,她的脑中一片混乱,记忆中的那个婚礼如梦一般缥
缈,与「兰俊航」的甜蜜往事只有些许记忆碎片,可是现在的处境却又将其拉回
到现实中。刚才自己醒来便看到这个陌生男人光着屁股背对着她,她下意识的摸
到一根木棒用尽全力才打了过去!

  为什么我没穿衣服,我的衣服呢?

  这里是什么地方,我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为什么我大着肚子,难道我怀了孩子?

  这一个个问题现在根本无解,她现在浑身阵痛,尤其是下体位置刺痛无比,
手腕脚腕更是被勒的又红又肿。房间里面充满了尿骚味、不知名的腥气和腐烂发
霉的恶心气味。没有遮体的衣物,韩烟雨只能从房间中扯出一块充满霉味的破布
披在身上,看着浸在尿里的男人,韩烟雨才惊觉这个男人刚才一直压在自己身上
做恶心的事情。

  「我...难道我被绑架了?...我不干净了...阿航会怎么看我...不行...阿
航...对...兰家!」

  先逃出去!去找伯父兰铁亭,他肯定会为自己讨回公道的!

  那士兵丢弃的皮索上还有一把粗糙的短刀,韩烟雨将其抽出,割断捆绑在手
腕脚腕上的红绸带后握在手中,只能靠这东西暂时防身了。

  打开门,外面的天空已经东方鱼肚白,等她看清楚眼前的建筑,不禁吓了一
跳,映入眼帘的竟是那金碧辉煌、巍峨耸立的建筑,与她记忆中那个温暖安宁的
世界截然不同,这几件事物迅速在韩烟雨脑中拼凑起来,让她不禁怀疑起自己的
眼睛,心中那份难以置信如同潮水般汹涌而来。她确定自己还在梁国境内,可这
个地方她太熟悉了,分明是皇城之内!

  四周静悄悄的,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焦糊味和淡淡的血腥味,到处都是战争
留下的痕迹。沿途散落着丢弃的兵器、破碎的盔甲以及各式各样的破烂衣物,这
里曾经发生过一场激烈的战斗。韩烟雨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不知道皇宫内究竟
发生了什么变故,为何会如此狼藉?抬头望去,皇城之外方向也有几柱黑烟冲天
而起。

  她继续前行,每一步都小心翼翼,生怕突然从角落里跳出一个持刀的暴徒。
直到看见不远处的皇城正大门。那一刻,韩烟雨仿佛看到了希望,虽然腹中饥饿、
口干舌燥,她还是用尽全身力气,向那扇大门奔去,喉咙里发出声嘶力竭的呼喊:
「救命....救命啊!」

  城门处,原本站立的几个御林军士兵被这突如其来的呼救声吸引,齐刷刷地
将目光投向韩烟雨。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股突如其来的力量从身后猛然拽住
了她的头发,疼痛让韩烟雨忍不住尖叫起来。用来护身的短刀立刻被人劈手夺下,
丢在地上。她挣扎着回头,映入眼帘的竟是一个穿着龙袍、满面阴霾的熟悉身影。

  「你....你是太子?」

  「大胆,你面前是大梁肃宗皇帝!」候纪身后的一名侍卫怒喝道。

  「好了好了,好歹也是世宗皇帝钟爱的太妃,你们退远点,朕要和龙灵妃说
几句话。」

  候纪摆了摆手,示意身后的侍卫退下。侍卫们虽已面有怒色,却也不得不遵
从命令,缓缓后退。

  「什么龙灵妃,什么肃宗皇帝,皇城到底发生了什么?太子殿下你太失礼了!
快放开我,你应该知道我是兰俊航的未婚妻!」

  韩烟雨试图挣脱候纪的束缚,但他的手却如同铁钳一般,紧紧抓住她的头发,
让她动弹不得。

  「看来迷幻药失效了啊,朕还以为韩大祭祀还在梦里呢?别遮着了,你的身
体,朕已经看过不少次了!」

  候纪的脸上浮现出冷笑,他一把扯掉韩烟雨身上那块破布,目光嫌恶地落在
她隆起的孕肚上,因为这小腹的鼓起,破坏了韩烟雨的曼妙曲线:「看来韩大祭
祀还没明白,要知道当年可是世宗皇帝侯景将你下了药送到宫里侍寝,而你现在
怀的正是我那父皇侯景的龙子!」

  韩烟雨如遭雷击,整个人呆立在原地:「这....这怎么可能?」

  看着韩烟雨自己都不愿相信这的事实,候纪又道:「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一
点迷幻药就能让韩大祭祀就范,而且朕那时候抽空子肏你的屁眼的时候,你还把
我当成兰俊航,一个劲地喊我夫君呢!其实朕本来应该把你给悄悄纳了,只可惜
侯景的速度比朕想象的快!朕还没想好,他却先玩上了!还给朕留下了个孽种!」

  「也亏你选了个好夫家,兰家胆子不小!尤其是那兰铁亭,竟然敢刺杀世宗
皇帝,已经被朕夷族!你那日日念叨的兰俊航,已经是叛逆之人!现在的大梁国,
是朕当家做主!朕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朕想要现在肏你,你也不能说一个不字!」

  说罢候纪竟是将她强行转过身来,扒着她的臀部,要在这里奸淫她!韩烟雨
当然不从,拼命反抗,两人摔倒在地,候纪则拥立压在她身上,正当候纪淫笑着
准备掏出自己的龙根时,却发现韩烟雨后庭和肉穴又红又肿,肉穴更是有残精流
淌而出,显然是不止被一个人肏过了。这让候纪瞬间暴怒:「谁动过你了!谁他
妈动过你了!」

  「我可不知道!」

  韩烟雨冷眼盯着他:「可能是不小心被狗咬了一口吧!」

  「你这贱人!」

  候纪一把卡住她的脖子,将她提到半空:「到底是谁!你以为朕不会杀你么?」

  眼见韩烟雨的脸色由青转白,候纪这才将其丢在地上,可韩烟雨刚恢复自由,
就疯狂地挣扎着试图咬向候纪的手。见韩烟雨如此疯魔,身后的侍卫急忙上前将
她拉开。

  「你……你这个混蛋!杀人魔!把阿航还给我!还给我!」

  然而,候纪却只是冷冷地看着她,心中总觉得这个女人有些鸡肋,要是换其
他的人早就该杀了!可韩烟雨这样一个女子,候纪还是硬不下心下手。候纪看着
被侍卫架住不断挣扎的韩烟雨道:「传朕口谕,龙灵妃受惊,动了胎气!给朕带
到御医处,把孩子处理掉!」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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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帖最后由 STURMGEIST 于 2024-11-15 07:42(GMT+8)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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