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我叫大根
仙境中的高酋正享受着宁雨昔那爽到无边的深喉口交侍奉,每一次吞吐都让
鸡巴颤抖一下,号称玩遍那大华大小青楼,让无数花魁窑妓闻风丧胆的高大侠现
在就像初哥一般在宁雨昔的口技之下再次败下阵来,不过是几十下来回吞吐,就
已被仙子榨出了精水。
可脸皮厚也是高大侠的杀手锏之一,既然装不下去,那就干脆不装了,宁雨
昔含着高酋第二次射进小嘴里的浓精,她眼神玩味的白了高酋一眼后,再次把精
浆吞下,风情万种道:「怎的今夜这么失威了?」
高酋嘻嘻一笑道:「实在是仙子你今晚太骚了,老高我这扛不住也是正常,
我就不信这世间也能有几个不被仙子你吸到轻易喷精的,不过仙子你放心,老高
我这存货还多得很,干都天亮绝无问题。」
宁雨昔掐了高酋的卵蛋一下道:「美死你,还想干到天亮?都已经射过两次
了就不累?」
高酋连忙说道:「仙子你这是瞧不起老高我,是不信老高我这兄弟的能耐啊。」
宁雨昔脸泛春意道:「你这兄弟有多少能耐,今夜便让我见识见识,看到底
谁先撑不住?」
高酋翻身一把将宁雨昔压在身下,那刚射完的鸡巴也的确足够硬挺,他把鸡
巴压在蜜穴前来回探索,口中不示弱道:「那仙子可要看好了,接棍。」龟头探
到那早已蓬门大开迎客的蜜穴洞口,直到黄龙地一顶到底,宁雨昔娇喘一声道:
「哦~好深~~呆子~~你这棍法~好精妙~~」
高酋拱起腰来抽插道:「嘻嘻,老高知道仙子你的武艺高强,可我这棍法也
是打熬多年,上次仙子也领略过的,可觉得这棍子猛吗?」
宁雨昔哀怨道:「嗯哦~呆子~猛是够猛~哦~也顶得够深~可这力度有余,
精妙欠缺~啊~~哦~不够变化多端~~想要破解~也不是难事~~哦啊~~好
深~~」
宁雨昔的点评当然不是无的放矢,不过高酋这练了大半辈子的床上棍法,自
然不是只有那点程度,他喘着粗气,急身连捅了几十下,那肉棍直把宁雨昔捅得
花枝乱颤,淫声乱喘后才道:「看来宁仙子你这底子打得确实够好,哦啊,这棍
套还有余力想要收服老高我这兵器,看来不使出看家本领可是要叫仙子笑话了。」
高酋那大开大合的抽插虽是把宁雨昔干得娇躯乱颤,不过如今的她可非寻常,
这点程度远远不足以让她丢盔卸甲,宁雨昔媚笑道「来啊,且让本宗就见识一下
高统领的棍法可够看,尽管放马过来,不必担心会伤到本宗。」
高酋得到邀请,自然地放开手脚,也不在乎身下被压着肏干的宁仙子那呻吟
声可会传出去,事关自己和二弟的一世英名,刚才被宁仙子连榨两发精液,现在
怎么也得找回场子不是,他使出了浑身解数,什么洞玄子三十六式,都往仙子那
骚穴里招呼,二人你来我往,既然你高酋用那肉棍出招,我便以瘙痒难耐的小穴
肉套接招,只管往死里耍棍便是。
一场酣畅淋漓的肉搏大战让肉啪声和呻吟浪叫充斥着房内的每一个角落,那
肉棍就以变幻多端的插法试图捅穿如仙器一般销魂的肉穴便套,淫水浪飞,两头
发情性兽用各自的性器贴身肉搏,惨烈厮杀,交合出随着抽插不断激烈碰撞,肉
与肉间拉出淫靡的白浆丝线。
宁雨昔的浪叫越发肆无忌惮,而高酋也是满头大汗,双眼通红,杀得性起已
经抛却了对仙子的敬重,只想和小兄弟联手在这床战中把仙子肏服,宁雨昔迎来
一波接一波的高潮,高酋也是豁出了老命往死干。
还好自己这老战友争气,直把宁仙子送上几回高潮后,才忍不住射出一发,
根本不留喘息的机会,似乎要把前面浪费的时间都找补回来,连续作战,那灌进
蜜穴里的精浆在持续不停的抽插中又被带出蜜穴,混杂着那仙津般的淫水从蜜穴
中刮出,顺着宁雨昔的后庭臀缝处流下去。
这般疯狂的交合,有几分当初无遮大会时的感受,宁雨昔眼神哀怨地问高酋
道:「呆子~哦啊~哦~我骚吗?」
高酋保持着抽插回应道:「骚~哦啊~真她娘的骚~这骚屄~就是没吃过鸡
巴一样~咬住不放~~」
宁雨昔又问道:「哦啊~嗯哦~~我贱吗?~~」
高酋再回道:「贱~太贱了~~仙子你现在是可是每天都习惯了~被鸡巴肏
才舒服~不然就浑身难受?~」
宁雨昔骚叫道:「对哦~~啊~~被鸡巴~肏~太舒服了~~已经习惯了~~
被鸡巴肏~~高酋~我这算是骚婊子吗?~~我这是不是人尽可夫的~荡妇~~
淫女~」
高酋回道:「何止是荡妇~~仙子你~~这是妖孽啊~骚婊子是说那些妓女
的~你这是求着给鸡巴肏的~~骚母狗~~哦啊~仙子你很喜欢听吗?~~骚屄
夹得那么紧~快要把鸡巴夹断了~不过好爽~太爽了~~」
宁雨昔似乎述说心声般说道:「对~哦啊~我果然是那下贱的母狗~是整天
想着鸡巴的骚婊子~我~我~~是~啊~哦~~~太爽了~~不够~还不够~我
还要更多鸡巴~~要被肏上天了啊~~呜哦~啊~~」
宁雨昔那吐露心声的真情实意,像是在发泄一般,心里地一直坚守的道德底
线在这身体的崩坏边缘沦陷,不止是之前偷听的那些江湖中人对自己的评价,加
上高酋的言语,似乎都在陈述者一个自己一直掩耳盗铃想要用借口回避的问题,
这身子已经离不开这原始的欲望,沉沦在肉欲之中无法自拔。
既然避无可避,那就直面它,宁雨昔从心理上回避到接受自己沉迷这男女之
事,是在高酋这熟人的不伦关系中确立,她最后问道:「哦啊~高酋~我~我这
肮脏的身子~~会被世人所鄙视吗?」
高酋发自内心脱口而出道:「怎么会~宁仙子~你这身子~~哪里脏了~就
是被千人压,万人骑,仙子你依然是我高酋心中最圣洁无暇的女人,无人可比~
若是可以~我要肏一辈子~不~下辈子也要再肏~肏上千年万年都愿意~仙子~
我又要射~你那骚水屄实在太爽了~~啊~~」
宁雨昔默言无语,听着高酋的话,心中的软肋被彻底地刺激到,她紧抱着正
在灌精在小穴里的高酋,流下两行清泪道:「啊~都射进来~哦~射给我~以后
都射给我~呜哦~~」
又一发浓精激喷在蜜穴深处,高酋死死抱住宁雨昔的仙躯不动,任由那深插
在蜜穴中的鸡巴随着射精跳动,彻底占有这绝色美躯。
待二人享受完高潮的极乐余韵后,高酋才在宁雨昔的耳边说道:「宁仙子,
刚才老高我说的都是气话,不要当真,仙子你那里贱了,你为国为民献身,高尚
得很啊。」
宁雨昔推起了压在她身上的高酋,四目对视,看着他那真切的眼神,眼神变
得温柔妩媚,心中自然有数。她把高酋推到一边,翻身起来,先用小嘴把那鸡巴
上的精浆舔舐干净,让鸡巴恢复了精神,然后跪趴在床上柳腰媚扭,丰臀左右摇
晃,转头对高酋道:「什么气话,你刚才不是说要肏一辈子吗?怎的?说话不算
数?」
高酋起身跪在她身后,一巴掌拍在那晃得让他眼花的白肉美臀之上,气笑道:
「老高我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说了肏一辈子要是少一天就是我食言,仙子,我
又要来肏你了。」
宁雨昔含情脉脉地媚笑道:「来啊~呆子~~」
高酋对于如今的宁雨昔来说有着不同寻常的意义,自下山卷入这事以来,除
了那些原本就与她毫不相识的男人不算,郭远山知道的只是她的些许来历,而四
德却是宁雨昔认得他,他却无从认辩出宁雨昔,但高酋不一样,他既知道宁雨昔
的真实身份和来历,又熟悉她易容之下的真正仙颜,更是早已有交集,所以在高
酋面前,宁雨昔从身体到心理都完全可以卸下伪装,所以宁雨昔对高酋的待遇也
有所不同。
二人的啪肉声持续到天亮,原本高酋所住的房间在走廊的最后一间,彻夜的
呻吟浪叫却是打扰到了隔壁房间的那位汉子。
当他们的床战结束后,宁雨昔依旧从窗户离开,高酋美滋滋地补了个觉,直
到日上三竿才退房离开,在走廊上恰好碰见隔壁房间的汉子出门,一脸的倦容,
打着哈欠,高酋心情大好,和他打了个招呼,那汉子被嘈了一晚没睡好觉,心情
郁闷,他无奈地和高酋攀谈道:「老哥看不出来啊,这战斗力可以啊,整晚都在
肏屄。」
高酋贱兮兮道:「这位兄台莫要见怪,这都是寻常事,打扰到兄台你不好意
思了,哈哈,我回头给掌柜说一声,今日好酒好肉招呼兄台,算我的。」
那汉子见有便宜占,也不和高酋计较,只是好奇道:「老哥你这哪里找了骚
娘们啊,那浪叫听着真带劲,可是要花大银子叫来的?介绍介绍给小弟我开开荤?」
高酋笑道:「兄台可是要失望了,她是我的老熟人了,不是花银子的妓女,
不过带劲是真的,不是我吹牛啊,就算真让你对上了,怕死也吃不消啊。」那汉
子得了便宜,也不和高酋争辩,又是附和了几句后,二人下了楼梯就要分别,高
酋对那汉子问道:「兄台啊,相逢即是有缘,敢问高姓大名,日后有机会喝个酒?」
那汉子憨笑道:「老哥抬举了,我叫李大根,老哥你这是要走了吧,喝酒也
不知道有没机会,不过你刚才说那好酒好肉不会要等下次吧?」
高酋哈哈一笑,对这性格淳朴的汉子比较对眼,他拿出一锭沉甸甸的银子给
到柜台后的掌柜说道:「东家,结账,这锭银子,除了房钱,剩下的就好好招呼
这位大根兄弟。」
廖掌柜接过了银子点头道:「客官放心,定会好好招呼这位大根客官的,对
了,客官你可是要退房了?」
高酋想了想道:「先不退,我有事离开一阵子,劳烦东家你帮我留着那房间,
我住着舒坦,也不用收拾,等我回来就是,到时候再结账也不迟。」
廖掌柜知道高酋就是圣女大人吩咐要拉他入教的人,既然还会回来,就等他
回来再办便是。
高酋离去后,廖掌柜招呼李大根落座,吩咐厨子做几道招牌菜,提了一壶酒
来让他慢用。李大根等着上菜,灌了一杯没有兑水的好酒后,自言自语道:「嘻
嘻,听一晚床还有这好酒好菜吃,不赖嘛,那就多住两天再走就是。反正也不急
着去济南城。」
此李大根不只是同名同姓,正是让安碧如这绝世狐狸精也差点吃不消的那位。
当初安碧如带走玉珈之前,曾让他不要再住在那地方,送了些盘川给他,让
他只管到处游荡,只需要最后在济南城落脚后,安碧如便能找到他。起初大根还
不愿意,觉得没这必要,他住在那地方就好,又没人打扰。安碧如也没说详细,
只是说现在是清静,但保不准过几天就不安生了,要是不去济南的话,可能以后
再也没机会见着她了。
大根孑然一身,无亲无故,在哪里住也是住,当初之所以选择住这僻静到方
圆几十里渺无人烟的林中,也是因为囊中羞涩,在城里安不下身,既然现在自己
的老相好就连盘川都打点好了,他也无所谓,见不到骚狐狸才是要命的。所以还
是听从了安碧如的吩咐,一路北上去济南城就是了。
当初安碧如赠与他的盘川可不少,就是天天大鱼大肉也绝无问题,甚至都能
在城里买间宅子安家也绰绰有余,不过清苦惯了的大根也没有一朝暴富便挥霍无
度,只是钱银上没有了负担,他贪杯喝酒也变得豪爽起来而已。
而且身怀巨款的大根也不会显摆出来惹人现眼,财不可露眼这种显浅的道理
他还是懂的。所以吃住和一身行头也是寻常百姓,十分低调。
店小厮上了菜后,这白来的好酒好菜也是吃得心安理得,打算吃饱喝足后再
回房间好好补上一觉。大根抓着一只鸡腿大快朵颐,吃得满嘴流油。宁雨昔带着
弟子仲八经过堂前,与廖掌柜打了声招呼后便外出。
宁雨昔那一身素洁白衣之下是藏不住的傲人身段,走起路来那两瓣丰润肥臀
配上纤细的腰身扭得摇曳生姿,让大根也顾不上手中的鸡腿,直到宁雨昔师徒二
人离去后,大根也抹了把嘴把口中的腿肉咽下,自言自语道:「啧啧啧,我的乖
乖啊,这一路上走来,就这娘们的大奶肥腚最有看头,嘻嘻,那大奶子都快要把
衣服撑爆了吧,那肥腚用老汉推车撞起来不知道有多响呢,要是来个观音坐莲,
怕不是鸡巴都要被坐折了,也不知是那家的骚娘们,带着儿子出来游逛,就不怕
被拦路劫个色,拉到没人处就地正法,肏她个饱?这身子,怕是和那骚狐狸不相
上下了,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见着她呢,下次不拉住她好好玩上几天可不行。」
刚才那惊鸿一瞥便让大根浮想联翩,想入非非。殊不知他心中的臆想刚才已
被仲八看到了。出门之后,仲八对宁雨昔说道:「师傅,刚才客栈里那喝酒吃肉
的人对你有淫邪的想法呢。」
宁雨昔没有丝毫波澜道:「那又如何,别人脑子里的想法为师也改变不了。
眼睛长在别人身上的,难不成就是看几眼便要问罪于他吗?世事不可如此霸道,
他想想而已,不必介怀,而且为师曾交代过你不可轻易窥探别人心思,别人的想
法如何,与他的行径如何,是两回事,不应对每个人都以圣人的准则去评定,就
像你看到一个人脑子里想着的是帮人,但现实中却是做了害人的事,与想着坏主
意,但却是做了好事的人,两者相比起来,到底孰好孰坏?」
仲八想了想认真道:「师傅,我也不是故意要偷窥那人的心思的,但看了他
一眼后我便知道了他心里面想的是什么呢,按师傅你这样,是不管初衷如何,只
看最后的结果才能判别谁是好人谁是坏人吗?」
宁雨昔摇摇头道:「非也,你这般想的话,就是唯结果论,不看目的和手段,
只看结果,这本身就是一种偏见,这问题其中的玄机不是三言两语能解释清楚,
就当做是师傅给你出的考题课业,你多想想后再来告诉为师吧。」
仲八年纪尚轻,人情世故的历练还是欠缺,宁雨昔抛出的这问题不易吃透,
他只能慢慢消化理解。能遇到宁雨昔是他的福气,否则这与生俱来的天赋,没有
明师引入正途,很可能就会成为他的索命绳,让他过早地夭折在这世上。
第115章佛道相济
与前朝历代相比,如今的大华民风开放,在民间宗教盛行,而佛家与道教都
拥有广大的信徒,因此在民间行走的僧人和道士也不是稀罕事,舞阳城分别有一
座上清观和净慈寺都有不少信徒定时上香供奉,寺观之间虽道不同,却罕见的并
不对立,源于净慈寺的主持与上清观的观主原是挚交好友,但各自信仰不同,等
到成为主事的主持和观主后,也没有出现佛道相争的局面,两者一直相安无事,
这反倒让自家的香火都不错。
这两家香火鼎盛的寺观都有个习惯便是每逢初一十五便会出门化缘,僧人在
化缘时会主动为一些百姓干点劳作或是祈福,道士们则是挑个档口在街上免费摆
摊算命或是帮忙写一些家书之类的行善之事。一位风姿绰约,体态婀娜的女子正
缓步在街上逛荡,这里民风淳朴,百姓们大部分都有信仰,无论是信佛还是信道,
都秉承善心,所以治安不错,如此美人在街上都没有被一些地痞流氓去骚扰,对
于这位面生的女子,大部分人顶多就是多看几眼。
女子那惊艳绝绝的俏脸之上泛起笑意,对这地方百姓的淳朴颇为意外又欣慰,
她今日心情大好,掏出两颗铜板买了一串路边摊贩子的冰糖葫芦,吃的津津有味,
想起刚才那卖冰糖葫芦串的汉子看着自己却没有夹杂太多的淫邪目光,反倒是恭
维地说铜板给多了,一串只要一个就行,她便笑道:「大叔做生意的确实诚,多
的一颗铜板就当是赏钱吧,要是你一开始收了我反而会抢回来,不过你反而退回
来的话,那我这掏得也值当,收下便是。」
那汉子挠挠头憨笑道:「姑娘你也奇怪,明明给多了铜板也不收回去,要不
你再挑一串吧。」
那女子仿佛听见一个很可笑的笑话,笑得前弓后仰,完了才笑意盈盈地打趣
道:「大叔,我好久没被人叫姑娘了,就凭你这句话,我得再赏你一锭银子。」
说着便从袖里真的拿出一锭拇指头大的碎银丢给了那摊贩子,摊贩子大叔接过那
碎银后并没有收下,只是递回给女子道:「姑娘真的不用给这么多钱,这银子比
我卖完这一杆子的冰糖葫芦都多啊。」
那女子没有收回碎银,只是给了摊贩子一个笑脸后便扬长而去,那怕那汉子
想着追上来把银子还回来都没有机会,几个错步便消失在汉子的视野中。只留下
那憨厚老实的汉子挠着头不知所措,他这天掉下来的馅饼虽然让旁人艳羡,却没
有人对他冷嘲热讽说酸话,只是让他就只管收下银子,回去给老婆孩子加加菜,
打一顿牙祭也好啊。
憨厚老实的汉子看得出来人缘不错,也反映了此地的民风淳朴当真不假,在
这世道也是极为难得。女子吃着手中的冰糖葫芦继续游逛,这是她近些日子来难
得的放松,因为她与人相约在此地碰面,先到一步也不急着办事,才有这闲暇时
光在逛大街。
把手中的冰糖葫芦串吃完后,看到迎面走来一位中年僧人,一身最简单的僧
服,手中拿碰着一只瓷钵,每当有行人与他行礼布施,他都会认真的还礼,口中
念道:「阿弥陀佛,施主有礼,必得福报。」
女子看着有趣,那中年和尚虽然对路人布施的钱银都大方收下,却不见有兴
奋神色,反倒是一年慈祥欣慰的表情,而且也不会故意把钵里的铜板揣进口袋装
模作样,反而是光明磊落地认布施的行人知道自己所得,当僧人准备经过她时,
她玩性心起,把手中正准备扔掉的竹串当做布施放倒僧人化缘的瓷钵中,想要逗
他一下。
看见那钵中的竹串,僧人脸色并无波澜,依旧还礼于女子道:「阿弥陀佛,
贫僧谢过施主布施,祝施主福寿无疆,青春永葆。」
女子咦了一声道:「大师,我给你这吃剩的竹串也不生气?」僧人微笑道:
「这位女施主,贫僧出门化缘,讲求的是个缘字,既然你把这竹串赠与贫僧,那
就是贫僧与它有缘,可需生气。」
女子又道:「大师,你这手中的化缘钵子里可是装了不少铜板哦,要是天天
出来化缘,也不算是贫僧了吧,我看就富得流油。」
僧人神色平静,没有被这位皮囊精致的女施主那句调侃的言语挑起慎怒之气,
他镇定道:「在女施主眼里贫僧钵子里的是铜板,但在贫僧眼里钵子中的却是其
他施主的善心,贫僧每次化缘都会有定下数,这下铜板贫僧都不会收紧自己口袋
里,化缘后便会把钵子中的钱财悉数转赠与城中的一些孤儿寡母,给他们减轻一
下世俗之穷苦。」
女子仿佛和中年僧人卯上一般,她质疑道:「嗯?大师之言可当真?不是信
口雌黄,转眼就把铜板袋袋平安?那小女子当真要见识见识大师这慈悲为怀之举
了。」
僧人依旧不动怒,只是提议道:「既然女施主不信,那不妨跟着贫僧继续化
缘,看贫僧是否可有犯了妄戒。」
女子打蛇随棍上道:「好,那小女子可就要见识见识了。」
僧人只是捧起瓷钵双十合掌还了个礼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随后便
继续前行。女子一路跟随僧人化缘,并火眼金睛地盯着他的一举一动,若是有小
动作把那钵子化缘而来的铜板悄悄藏起,定然瞒不过她的眼睛,到时候她可就会
拆穿这和尚的行径。
让女子意外的是,在后面那一路化缘中,不少认出僧人身份的行人都会虔诚
地行大礼,更是唤出他的法号:「觉静方丈。」原来这位便是那静慈寺的当地主
持方丈——觉静大师。从这没有身披袈裟显摆身份,只是穿着寻常僧服出门化缘
的举动,女子便觉得这方丈应该不是那种挂羊头卖狗肉的假和尚,当真是有向佛
慈悲之心,还算不错。
觉静言行合一,当真等钵子里的铜板都装满后,便不再接受行人的布施,然
后走到了城边的一排简陋的棚舍区域,当他走过去后,不少衣衫邋遢面黄饥瘦的
孩童跑了过来,对他行了个礼欢迎道:「光头大师,你又来啦!!」觉静并不介
意那些孩童对他的称谓,只是蹲下身子让那些孩子伸出手来轻轻地摸一个他那大
光头。女子觉得好奇,这和尚是真的受那群孩子的欢迎,不似做假。
觉静和孩子们说了几句话后,便走到那排简易棚舍中,逐一给那些孩子的父
母分发化缘得来的铜板,有些孩子多的,便会多分些,那棚舍中的大部分成年人
都是老弱病残,有的长年卧床,有的腿脚不利索,基本上没有谋生能力,女子询
问那些好奇看着她这位大姐姐的孩子们才知道,这棚舍便是那静慈寺出银子顾人
建造,用来安置他们这些穷困潦倒的百姓,而觉静作为主持方丈也是亲力亲为,
每月都会来探望并送些化缘得来的铜板,让这些穷人们能有生活开销,不至于饿
疯饿极而做出过分的行径。
女子也算是相信了觉静的说辞,如果不是经常这般作为,那些孩子可骗不了
她,当觉静坐到棚舍前的地上后,不少可以走动的人包括孩子们都会自觉地坐到
他前面,安心地听讲觉静说佛讲法,便是有些孩子听不懂,也是安安静静地坐着
昏昏入睡,并不跑去玩耍。
等觉静宣扬了半个时辰左右的佛法后,便结束了今天的化缘,女子诚心的对
她施了个万福道:「大师当真慈悲为怀,是小女子以小人之心揣测大师的胸怀和
佛心了,大师见谅。」觉静双手合十说道:「阿弥陀佛,我佛慈悲。女施主言重
了,他们都是去年山西旱灾的灾民,流徙至此,贫僧受了信徒们的供奉,建了这
棚舍,让他们有个容身之所,不至于再要颠沛流离而已。」
女子言道:「小女子姓安,大师佛性高远,更兼佛心,可比菩萨,让小女子
受教了。」
安姓女子便是安碧如安大魔女。从突厥返回中原后,如今的她只是孤身一人,
原本从图索佐那里得到的几万突厥死士不知被她如何安排,但显然这支奇兵在她
手里,不出则已,一旦祭出必有奇效。只是刀锋所向就唯有那时才知道了。
安碧如验证过觉静大师的佛心真假后,自然就打算离开,但觉静大师却是唤
住了安碧如道:「安施主,请留步。」
安碧如疑惑道:「大师,有事?」
觉静方丈说道:「贫僧有一事相劝,佛曰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看安施主一身
的血腥气,想必手上沾了不少人命,上天有好生之德,安施主不应徒添杀戮,免
得日后永堕无间地狱,生受轮回之苦。」
诚如觉静大师之言,安碧如前两天才大开杀戒一番,手上那是冤魂还是罪有
应得,已经不重要,对于这和尚的眼力和所言,安碧如波澜不惊道:「觉静大师
有心了,本姑娘要做什么,自然不需别人来指手画脚,该受什么后果,那是以后
的事,这人间有大师这般心肠好,慈悲为怀之人,那就得有像我这边冷血无情之
人做点坏事,这人间才不会那么无趣呢,是吧。就不叨扰大师了,本姑娘先告辞。」
本姑娘这词,已经好久不在安碧如的话里出现了,今日那憨实汉子这无心之
言,却是让安碧如确实心情不错。安碧如正欲离开,只见觉静大师却是走到她身
前拦住去路,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罪过罪过,安施主不听贫僧劝诫,贫僧
也不便多言,只是贫僧有一问题,请安施主诚心回答。」
觉静方丈这拦路的举动引起了安碧如的不满,她眯眼道:「你问我就要答吗?
若是不诚心又如何?这光天化日之下,难道方丈你身为出家人,还想要拦着本姑
娘不准走,意图做那不轨之事?」
觉静方丈没有被安碧如的胡言乱语打断思绪,他神情凝重道:「安施主,以
贫僧观之面相,你不是嗜杀之人,为何会沾染那么多条人命纠缠,以后可会继续
要杀人?劳烦安施主回答贫僧!」
安碧如冷笑道:「死秃驴,老娘好不好杀人,关你屁事,你想知道,那就告
诉你,今后会死在老娘手上的还会数不胜数,怎么了,想要多管闲事?你说你好
好做你那不问俗事的和尚,不时救济一下穷苦百姓,赚点口碑积点功德不好吗?
非要来惹老娘?」
觉静神色坚毅道:「阿弥陀佛,我佛慈悲,非是贫僧要多管闲事,但既然贫
僧遇到了,就不得袖手旁观,明知安施主还要去杀人而不阻止,那贫僧就妄为出
家人了。」
安碧如嗤笑道:「死和尚怎么就喜欢多管闲事了,别以为你仗着在这里有些
名声,老娘就不敢杀你,要知道死在老娘手上的和尚,不管真假,都不只双手之
数。」
安碧如的狂言终究是惹得觉静心头一股莫名火起,瞬间化身怒佛金刚,出手
同时呵斥道:「今日就由贫僧出手降魔,定要收一收你这妖孽!!!」
觉静不止心怀慈悲,遇见安碧如这妖孽出手也不含糊,早早发现她那一身无
法撇清的孽障因果,便断定此女手中必有人命,只是没料到她言语间似乎并不对
此隐瞒,更是大方承认且声言日后必定继续作恶为祸人间,唯有试图将其拿下后
再图感化。
只见觉静欺身靠近安碧如,双手化作龙爪,袭向安碧如的双肩准备把她拿下。
安碧如柳眉轻挑,急掠后退数步,嘴上说道:「呦,看不出你这死秃驴一副庄严
面相,却是那登徒子行径,是见着了老娘这胸脯太大,忍不住也想要来抓上一把
过过手瘾?」
觉静一击落空后不退反进,追击前冲,势必要把安碧如擒下后再讲佛理。再
次奔向后退的安碧如。堂堂白莲教安圣母,出身玉德仙坊,宁雨昔的师妹,安碧
如也不是吃素的,再退就没意思了,她玉手化掌,在觉静那龙爪手擒至双肩时,
未等他发力锁住锁骨,双掌交叉拍向觉静的内肘,便化解了觉静的攻势。按在安
碧如双肩的龙爪手被拍飞后,觉静顿觉不妙,此时的他与安碧如近在咫尺,仅有
几寸距离,却是感受到一股磅礴的气势,安碧如已是收掌在腹,笑意盈盈地对着
他微笑,蓄势待发。
来不及躲闪避无可避的觉静只得双手合十护在胸前,可依旧是被安碧如蓄劲
的双掌一击重重拍在胸前,两人间顿时发出一声清澈的钟鸣声,觉静整个人倒退,
双脚在地上滑出两道长长的脚痕才止住退势。
安碧如嗤笑一声道:「金钟罩,原来是擅长挨打的老王八套路,那老娘可就
不客气了。」一掌打在那和尚身上,发现对方的护身功夫颇为不俗,是那少林出
了名的金钟罩硬功,安碧如也是来了脾气,反身掠向刚刚稳住身形的觉静,玉掌
变拳,如骤雨般落在这多管闲事的和尚身上,只听那看似无害的粉拳却是打得觉
静不得不紧守要害,钟鸣声此起彼伏,安碧如就像发泄一般把拳势都倾注在他身
上。
觉静的金钟罩浑身功夫确实了得,浑身被一层金光笼罩,安碧如的拳头看似
凌厉,实在却没有攻破他的防守,在拳与身的接触处荡起阵阵涟漪。直到安碧如
打了九九八十一拳后,才后退几步,揉了揉手腕娇呻道:「老王八这身硬功不错,
让老娘这手都快打肿了还破不了,怪不得有这多管闲事的底气,哼,罢了,今日
便不与你这老王八计较,记住了天下之大,可不是你一个小地方的和尚便能肆意
逞能,不该管的事就别瞎操心,不然那天真遇见了那些能人,就是你去见你家佛
祖的日子了。」
觉静虽然挡住了安碧如的一顿猛攻,可体内却是血气翻涌,不得不分神平息
体内的真气,此刻也无从辩驳,只见他两只大袖鼓舞,神色凝重,双脚更是陷入
那土中,是被安碧如硬生生打进土里。
若不是之前安碧如亲自验证过他那行善之举,也不打算开杀戒,只是略微惩
戒一番便收手,以安碧如的实力,怕是能将他彻底打入地里。片刻过后,觉静才
终于镇住了体内的乱象,长吁一口苦笑道:「贫僧这苦练多年的功力,没想到第
一次对敌便如此狼狈。唉,这位施主若是再继续作恶,恐将为祸人间,罪过罪过!」
生平和善极少出手的觉静,今日算是第一次对陌生人出手,本以为能将其擒
下,不料反被打得节节败退,吃了缺少实战经验的亏。在他看来,自己处于固然
是被动防守,但那位安施主也定然不好受。
二人的打斗惹得另一边棚舍的百姓在围观,趁着那觉静分神之际,不愿徒生
事端的安碧如已然离开,但却未如觉静所料,安碧如只是不想浪费时间去打杀一
个德行还算不错的和尚而已。若是真要下死手,只要再轰他个十拳八拳,或是找
到罩门所在,一样能把对方打破防,到时候只需一掌,便能摧古拉朽地拍死他,
再不济也能废了他。
第116章寻将
摆脱了那觉静方丈的纠缠,安碧如继续游晃,只见一个摆摊算命的道士本来
正打着瞌睡,待自己快要经过时,那道士揉了揉眼睛醒来喊道:「这个夫人且慢,
可有兴致看个相算一卦?算得准不收钱。」
安碧如听闻来了兴趣道:「哦?这位道长,看相算挂,为何算得准反而不收
钱了?」
那道士整理了一下仪容道:「贫道就住在城南的上清观,也不是要靠这行当
来吃饭,观里的规矩要定时出门,给这里的乡亲们做点事,贫道就摆了个摊在这
里给人算卦,所以其实准不准都不收钱。」
安碧如笑道:「那岂不是都可以胡诌乱编了,还有,你怎么就唤我夫人了?
看我像是已经嫁人的样子吗?后面那卖冰糖葫芦的都唤人家姑娘呢,莫不是连这
都要看错,那还要看什么相啊?」
道士笑道:「像夫人这般美艳动人的姿色,贫道就是不用看相都知道,定然
是早有人会抱得美人归,若是这都错了,那贫道这一身本事也是白学了,卖冰糖
葫芦那汉子他懂个屁,本来就是个憨憨家伙。」
安碧如坐到那摊位的凳子上,饶有兴致道:「这位道长眼光不错嘛,也会说
话,不过他也没说错,人家今天可还是姑娘呢。」
道士眼眉一挑,道:「今天?!贫道懂了,呵呵,不知夫人有无想要知道的
事,想要算的卦啊?」
安碧如一手撑在下巴,不知是有意无意,胸前的一对堪称累赘的巨乳都压在
那摊子桌上,摆出了一个极为诱人的坐姿,尽显她那玲珑浮凸的绝美曲线,她笑
道:「不知道长擅长看什么相?面相?手相?脚相?还是全相?」
那道长抚须微笑道:「都能看,都能看。」
安碧如白了他一眼道:「道长好不正经,看全相可是要本姑娘脱光了衣服,
光着身子给道长看个够本?」
道长笑道:「看得越多,算得越准,不过若是夫人害羞,看个面相摸个手骨
也是可以的。」
安碧如打趣道:「要是看全相的话,也不知是道长吃亏了,还是我吃亏了,
看道长你这细皮嫩肉的保养极好,莫不是还保留着童子之身?要真是那样的话,
就不怕我吃了你啊?」
道长脸色微红,想不到这女子说起荤话来如此生猛,感觉头一次有被调戏的
感觉,他轻咳了一声后道:「夫人说笑了,道士也是可以娶妻生子的,不像和尚
那样。」
安碧如继续道:「我当然知道了,刚才我就遇着了位光天化日之下就想把人
家掳走的色和尚,幸好我机警脱身了,不然被那色和尚带走后,也不知要遭受何
种玩弄了。」
道长脸色古怪道:「色和尚?不可能吧,在这舞阳城,还有这种败类,定是
那秃子教出来的好弟子。」
安碧如眯眼道:「秃子?道长你说的,可是那净慈寺的和尚?」
道长说道:「正是啊,不对,今日出来化缘的不就是那秃子?夫人所指的,
不会就是觉静吧?」
安碧如笑而不语,道长脸色变化,他疑惑道:「夫人可是从北而来?」
安碧如点头道:「是又如何?」
道长脸色正经道:「难怪难怪,夫人有所不知,前几天贫道夜观星象,算了
一卦,是那破军入命,一路南下,恐将带来兵戈之患,是为大凶之兆。贫道与那
秃子,不对,是净慈寺的方丈觉静相识已久,便与他提及此事,也许他就认定夫
人你就是那元凶,所以想要带你回寺里感化。」
安碧如冷笑道:「就凭这种理由,便要把人带走,那秃驴也太过霸道了吧。
对吧,上清观观主——玄虚道长。」
被说破了身份的道长也不意外,毕竟自己与那觉静出家前便是发小兄弟的事
也不是秘密,而且自己刚才的话里也有意无意地透露出这个事实,他正色道:
「夫人莫要见怪,那秃子的性子就是那般耿直,平日里也都只会念经敲木鱼,脑
子不太灵光,不过依贫道看来,能从他手里脱身,那夫人的你身手也是深不可测。」
玄虚道长所言安碧如没有反驳,她好奇道:「玄虚道长,那秃驴脑子不太好
使,道长你可应该不至于那般不讲理,也想要把我拿下吧?」
玄虚叹道:「不瞒夫人,贫道的确有打算动手的念头,不过现在改变主意了。」
安碧如笑道:「道长何以变卦?莫不是在使诈?想要耍滑头给人家下套?」
玄虚谓道:「因为打不过啊,那就不自找苦吃了,我又没那秃子苦练多年的
挨打功夫,夫人刚才不也说了,我这细皮嫩肉的身子,怕是经不起夫人折腾啊。」
安碧如正要再言,身后响起了一声阿弥陀佛,她不禁苦笑道:「真是冤魂不
散。」
原来是那觉静方丈已一路寻来追至身后。显然玄虚也早已看到了他脸色颓败,
受了内伤。安碧如扭头撇了觉静一眼道:「死秃驴,老娘已经放你一马了,怎的
还这般纠缠,莫不是真惦记上了老娘这身子?」
觉静对玄虚说道:「牛鼻子,你我说好要联手把这位会带来凶祸之人擒下,
还算不算数。」
玄虚一翻白眼道:「不算数,你就当贫道放屁吧,明知打不过,还逞什么能,
我看这夫人也不是不能好好说话,让我和她好好聊聊,聊好了大家相安无事各回
各家不也挺好?」
觉静摇了摇头道:「没什么好聊的,这位施主的涙气太重,罪孽深重,上个
月在徐州钟知县一门四尸案的元凶便是她,刚才贫僧和她打过一场,所用之拳法
劲道都是一样,而且死在她手上的人命远不至此,今日是绝不能放虎归山,任由
她继续作恶为祸苍生。」
玄虚道长倒吸一口凉气,不由道:「看不出来,夫人你这出手也不含糊,还
敢杀官府的人啊。」
安碧如笑道:「怎的,怕了,看来道长你相术也不太在行啊,要不老娘给你
看个全相,看能否算得准一点。」
安碧如的调笑让玄虚有些尴尬,他讪道:「夫人莫要取笑贫道了,不过既然
秃子都说了,那贫道也只好试试吧,不然都对不起这身道服。」
只见玄虚道长从背后抽出一柄木剑,缓缓起身,正好与觉静形成前后夹击之
势在安碧如堵住,安碧如面对这和尚道士的联手似乎并不在意,反而注意到就在
他们说话间,那街上的行人和摊贩已经远离,显然是刚才觉静授意,但是在那些
路人脸上却不见诚惶诚恐,有点奇怪。
安碧如道:「你们可是第一次联手?我看这里的人好像不怎么害怕,是见得
多了,还是没见过啊?」
手握木剑的玄虚道长说道:「联手是真的第一次,因为之前流窜到这里的恶
徒凶犯,都是贫道出手便拿下,秃子他不擅长打架,一般都是挨打的份,抓人嘛,
还是贫道在行。」
道长不等安碧如反应,便先发制人,一剑刺向她的面门,两人就相隔一张桌
子的距离,安碧如一个背拱堪堪避过道长一剑,那木剑就悬在她的胸前,玄虚本
就不指望能一击得手,木剑虚刺后瞬间反握劈向安碧如的身上。一气呵成不带丝
毫凝滞。
玄虚近乎偷袭的行径差点就能得手,可没料到安碧如的反应更快,背拱之时
已然腿上发力,提劲上踢,那摆摊的桌子轰然炸裂,一记撩阴腿便还给他。心眼
子不少的玄虚不愿以伤换伤,更不想断子绝孙,就只能撤剑抽身。也算他反应及
时,没有被踢中裆部,但已是后背发凉,这女子的招式也太歹毒了些,差点命根
子就没了。
逼退道士后,保持背拱的安碧如仰头便见那觉静高高跃起凌空一掌压下,她
双手撑地以倒立之姿合腿迎击那和尚的般若掌,掌腿相击,觉静被定在半空,愣
是没法以掌法压下安碧如,这时玄虚趁机提剑再刺向安碧如的后背。
安碧如冷哼一声,双手一拍,借势收腹撤腿,半空中凭着身份变换头下脚上
姿势,在觉静的掌下和玄虚的剑上之间逆转身形,脚踩木剑借力,与觉静对击了
一掌,把他逼走,随后双脚一夹,让那玄虚的木剑应声断碎。
玄虚木剑被毁,但也来不及心疼,安碧如落地后转身一记鞭腿袭,那扑面而
来的气劲让玄虚暗叫不妙,只得提起双臂挡在胸前,可依旧被那势大力沉的鞭腿
扫中,倒飞而去。安碧如将两人击退后,却没有乘胜追击,因为不需要,觉静和
她对了一掌后被击退后,踉跄地后退了几步,然后颓然盘坐在地上,嘴角流出一
线猩红,伤上加伤。
而玄虚挨了安碧如一记鞭腿,那两条格挡的手臂传来剧痛,大概是骨折了,
双手发抖地倚靠着墙边,苦笑道:「说了不信,秃子,这下可好,碰到硬茬了吧。」
觉静垂头丧气地念了一句:「阿弥陀佛。」
安碧如坐回了凳子上,敲起了二郎腿,轻轻晃动着玉足道:「知道老娘的厉
害了没,你们这两只井底之蛙,偏隅在此,以为练了几年功夫就了不得,想要做
那路见不平的侠士,也得掂量自己有多少斤两,还得看有没有脑子,秃驴你说上
个月徐州知县那案子,的确是老娘干的,不过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那狗知县夫
妇和两个狗儿子的该死事你不曾打听吧?就算没老娘出手,他们干的那些人神共
愤之事,总会有被屠门的一天,不过是老娘恰好经过,实在看不过眼才出手。再
说,缉拿凶案是官府捕快的事,与你们何干。」
觉静此时低头不语,他唯有双手合十运功疗伤。而玄虚瘫坐在地上道:「夫
人你不打算杀我俩?」
安碧如笑道:「让我考虑考虑。」
玄虚只好道:「夫人可有觉得这舞阳城里的民风还算淳朴?」
安碧如好奇道:「这点倒是不错,也就那秃驴的蛮不讲理和你喜欢偷袭人家
的坏习惯要改改。」
玄虚讪笑道:「夫人实不相瞒,我与秃子自幼便在这里长大,可原本这舞阳
城可不是民风淳朴路不拾遗之地,是我和秃子各自当上了观主和主持后,一步步
地感化,以德服人,把那些屡教不改,教而不善之人都收拾后,才有了今日这局
面,实属来之不易。」
安碧如反问道:「那又如何?这里又不是我的地方,好与坏都没什么区别,
这就是你们想要我高抬贵手放过你们的理由,这理由我可不接受。」
玄虚一时无言,见他无言以对后,安碧如才道:「罢了,你们这事也不是有
什么歹心,更没占到什么便宜,就当老娘我给你们上了一课,让你们长点经验和
记性吧。不过下不为例,要行侠仗义,也得分青红皂白。别净干那傻事,动不动
就以侠义自居来评断别人。」
听闻此言觉静头垂得更低,不停默念阿弥陀佛,玄虚打了个道门稽首恭敬道:
「贫道受教!」
化解了一场风波后,还是觉静主动邀请安碧如到净慈寺做客,可安碧如与佛
门一向不太对付,不然当时见着了觉静也不会想要验证一下他这和尚到底是真是
假,所以并不打算受邀,玄虚倒是看出了门道,便打了个圆场邀请安碧如到上清
观做回客,安碧如倒是没有拒绝,欣然接受。
被拒的觉静只是有些许遗憾,便道:「安施主的身手了得,功力深厚,贫僧
领教过,需要回去好生养伤,就此与安施主告辞,但贫僧仍希望安施主日后也不
要滥杀无辜,毕竟杀孽太重易遭反噬,还望安施主不要轻视,阿弥陀佛。」
待觉静离开后,玄虚无奈笑道:「原来夫人姓安,安居士,我这兄弟就是那
样,耿直过头了,要不是练功还算勤勉小有成就,怕是得罪的人会排着队等他出
门就给他套麻袋敲闷棍,还请安居士不要放在心上。」
安碧如却是摇头道:「虽然这和尚是傻了点,不过佛门却是需要这种心思纯
粹之人才好,不像道长你,心眼不少,但却更易吃亏。」
玄虚苦笑道:「安居士高见。」
安碧如瞧了他一眼道:「走吧,去你那道观坐坐,给我说道说道你们兄弟二
人的故事当是解闷也好。」
玄虚闻言便将安碧如带回了上清观。在那观里待了半天,尝了一顿斋菜,安
碧如也从玄虚口中了解了此地这些年的变故。这舞阳城原来民风也是彪悍,三教
九流鱼龙混杂,地痞流氓打架斗殴也不是稀奇事,而自从五年前上一任知县在任
上病故后,继任者也就是现在的知县上任后,却是不闻不问,只管每日府上花天
酒地,声色犬马,使得城中的治安越发糜烂,看不惯的觉静便和玄虚一同出手整
治,收拾了许多在此惹事生飞弄得鸡犬不灵的地痞和歹人,眼看知府甚至都不打
算把他们关进牢里,他们便把人带回寺观中好生感化,若是感化无效,才用拳头
以德服人,没有痛下杀手,却是不老实了便揍上一顿,渐渐地除了一些食古不化
的顽固之人被关起来,不少人也痛改前非,成为了他们的弟子。
而城里的风气也慢慢的好起来,有这般新貌,竟是被那知县当作自身政绩给
提拔高升调走了。不过觉静和玄虚也不打算计较,那种县官,走了更好,而如今
这城中的实际话语权也掌握在两位出家人手里。
安碧如只当是听了个有趣的故事,还和玄虚聊了一些事后,便离开了道观。
当天晚上,在下榻的客栈里,安碧如和早已约好的一名精瘦中年汉子密谈了一个
晚上,第二天她主动登门到那净慈寺,觉静亲自接待了她。
让觉静意外的是,安碧如口述了一篇佛门秘籍传与了他,是那少林的金钟罩
武功的完整篇章,觉静不明白安碧如此举意欲何为,安碧如只是轻描淡写道:
「看你还算顺眼,也是有德之人,我这口诀也只传一遍,记不记得住就看你记性
了,你以前所练的功夫有所残缺,所以就算你再刻苦勤勉也不可能练就真正的金
钟罩,唯有我这完整的口诀补完,你才可能练到那金刚不坏的佛门金身,比现在
抗揍功夫翻两番都不止。」
觉静诚心给安碧如还了一礼,安碧如也坦然受之。这门绝学,源自当初她还
没叛出圣坊时阅览坊中藏书无数的武学阁楼,只是当时师傅曾告诉过她要练成此
功,唯有保持童子身的男子才会事半功倍,对于她来说形同鸡肋。当年的圣坊,
借着老皇帝的鼎力支持,搜集到天下武学秘籍无数,甚至不少生僻冷门或已失传
的绝学都有,包罗万象,应有尽有,也唯有如此才能培养出她和师姐宁雨昔这般
的武学奇才。就算没练过也多少有看过了解过,与人对敌天然便占据不少优势。
安碧如传完口诀后也不多留,径直离开,唯有觉静把这份大恩铭记在心中。
回到客栈后,收了一封飞鸽传书,安碧如看完后,脸上露出了意味不明的笑意,
自言自语道:「看来运道在我这边呢。猛将兄,拿不下你老娘就不走了。」
第117章收归猛将
一袭紫衣飘然落在一间简陋的茅舍前,来者正是安碧如,她缓缓靠近茅舍,
房子里传出咽呜低泣声。她站在门口处,只见之前那卖给她冰糖葫芦的憨厚汉子
正跪坐在一张床前,身边站着个懵懂孩童,哭泣声出自那汉子,他双手握住正躺
在床上的一个妇人之手,那妇人气若游丝,显然已经病入膏肓到了弥留之际,试
图竭力睁开双眼再看看这世界。口中含糊不清的呢喃低语。
安碧如不悲不起缓声道:「我有办法让她清醒过来一阵子,与你们父子二人
告别。」
那汉子闻声猛得转头,发现站在门口的是前些阵子那买过一串冰糖葫芦还打
赏不少的姑娘,这时他也没有心思细想为何这姑娘会在此,只是急声道:「姑娘
你当真有办法?是想要我把银子还你?你等等,我这就找给你。」
安碧如摇头道:「不是,银子我有的是,但我也不会白白浪费功力帮你,我
要和你做笔交易,你若是答应,我能给你夫人救醒过来,多则两天,少则半个时
辰,但我要你的命。」
安碧如的说辞汉子听后竟是没有丝毫犹豫道:「好!」
安碧如皱眉道:「不需要考虑?」
汉子坚决道:「不用,你若是那狗官派来的杀手,我这命也是保不住,但可
否请这位女侠放过我儿子,他才四岁,对你们毫无威胁,甚至过几天连你的样子
也会记不住,能不能不赶尽杀绝?」
汉子夹杂哀求的语气道,安碧如道:「我说了只是要你的命而已。」
汉子的目光泛起了感激,诚恳道:「谢过女侠,还请女侠出手。」
安碧如摆了摆手走到床前,汉子拉着儿子让开了位置,只见她先是搭手在妇
人手上把了一下脉,确是到了药石无灵,油尽灯枯的地步,安碧如肃然道:「依
我估算,能有半天的命。」随后便把妇人扶坐起来,盘坐在她身后点了几处大穴,
然后双掌抵住妇人那后背缓缓输送了一丝功力,护住了她的心脉。
当一股暖流入体后,妇人原本冰冷的身体也慢慢暖和起来,就连原本苍白的
脸上也有了几分血色泛起一丝红润。妇人缓缓增开双眼后,安碧如也把搭在她背
上的双掌撤离。然后对汉子说道:「接下来的时间,你好好陪伴你的夫人吧,等
你办妥了事情后,来凤悦客栈找我。」
汉子扶着妻子对安碧如感激流涕道:「谢女侠大恩。」
安碧如点了点头后便离开,原本她过来是想要拉拢那汉子为她卖命,恰好遇
到这般生离死别的状况,也不急于一时,昨天在上清观做客时,从玄虚道长口中
得知,这汉子是去年才带着妻子与儿子在此地落户,因为这里的官府形同虚设,
就连户籍都能让观主帮忙处理,而玄虚也是了解了这汉子的往事确定他并非奸恶
之徒,所以包揽了此事。
汉子原名陆潮,曾从军在边关立功无数,可因为生性不懂奉迎,还得罪了一
位权贵,被诬陷通敌卖国判了流放之罪,是她那刚生产完的发妻四处奔走,不惜
耗尽家产打点关系,最后才被平了罪放了出来,可她也因此落下病根,心灰意冷
的陆潮从此消沉,带着一家大小远走他乡,可那权贵却没有轻易放过他们,每逢
他们在一处地方想要落户入籍,总会被多有刁难,至使他们一家几年都颠沛流离,
连温饱都成问题,更是无力让妻子治病,直到一家人一路南下来到这舞阳城,才
算安定下来,而陆潮为人憨厚诚实,也与这里的民风契合,日子总算安稳了几分。
安碧如让人去调查确认的是这陆潮以往在军中的战绩和经历,得到的结果让
她相当满意,这位名不经传的陆潮当年已到校尉,曾有巡防时与突厥胡人遭遇战,
一支两百余人的骑兵击退两倍于己方的胡人骑兵,更有多次战事断后,带着五百
骑兵死战不退,与胡人对拼冲锋硬生生拖住敌人追击直到大部队安全撤离,本来
以他的战功便是再升三阶也绰绰有余,可天意弄人,官场的腐败让他多次与升官
失之交臂,最后更沦落到如斯田地。
安碧如自突厥之行到手的几万胡人精骑后,便盘算着物色一位有能耐和资格
统领他们的人来替自己管住这般不让人省心的蛮子,眼下的陆潮正合适,便是她
今晚过来招揽的目的,那帮孙子自己花了不少力气才算彻底降服,如今已然成为
只认她为主的死士,他日无论放在那个战场都是一股不可忽视的奇兵。
这些时日安碧如四处奔走,不惜暗中煽风点火再挑起大华与突厥之间的冲突,
就是要搞混潭水,让天下局势动荡,好作火中取栗之举。这其中的风险如走钢丝,
半点差池不得,既要让两国打起来相互耗蚀国力,又不能让局势一面倒,打得越
久越好,不然以她手上的资本,要做那窃国之举只是个笑话,因此她又准备了后
手,在肖青璇和玉珈身边都埋下棋子,关键时候能左右战局。
等到肖青璇当真挥兵北上出关攻打突厥之时,得到消息的安碧如笑得花枝乱
颤,百姓兴苦?与她何干,汉人做皇帝这么久了,我苗族还不是一样在水深火热
之中,或许这天下大位得在自己人手里,命途多舛的苗人才算有出头之日。
安碧如回到客栈后便耐心等候,果然在第三天,那陆潮孤身一人来到客栈找
他,虽然妻子新亡,可最后的时日里有了安碧如的出手相助,让他们一家子有了
最后的告别,把亡妻的身后事办妥后,陆潮把儿子送到了上清观恳求玄虚收留,
玄虚也答应了下来。陆潮见着了安碧如后问道:「女侠,我的命你尽管拿去,只
要你一句话,不需要脏了你的手,我自尽便是。」
安碧如不见悲喜道:「陆校尉,既然你我的交易已成,你这命什么时候死是
我说了算,若是我没点头,就是阎王鬼差来索命,你也不得上路。」
陆潮错愕道:「女侠难道不是那狗官派来取我性命的?」
安碧如扬起嘴角道:「我可不是你说的狗官能使唤得了的,再说,害你家破
人亡之人,难道你就不想亲手取之头颅?」
陆潮咬牙道:「想!!」
安碧如道:「那以后就随我差遣,你这一身本事死了浪费,还不如做我的枪
头,指哪打哪,只要你能替我杀敌,我便让你打到京城,打到那兵部也是有机会
的,如何?」
陆潮性格是憨厚,而非鲁钝,安碧如之言说白了就是要起兵谋事,他震惊之
余也决意道:「今日起我陆潮就是女侠你的枪尖,只管吩咐,但死不退。敢问女
侠是何人也。」
安碧如微笑道:「从今日起,你便是陆将军,替我统率三万精骑,我让你往
那冲你就只管冲便是,无论是突厥兵还是大华军,都要一视同仁往死里打,我不
是什么女侠,本座乃白莲教圣母,安碧如。」